第47章 夜訓女

“我娘在江寧之時,就時常提到姨母,說在她幼時,您對她是最好的人。”

蘇妙真將柳氏的神情看在眼中,垂下了眼眸,提起了自己的母親。

一說到小柳氏,柳氏頓時動容,想起舊日時光,又浮出了眼淚。

兩人又一番抱頭哭訴,若是其他時候,少不得姚守寧要插嘴好奇問上幾句江寧的風俗人情。

可今晚她飽受刺激,出奇的安靜。

說了一陣之後,曹嬤嬤終於端了飯菜回來,柳氏才招呼著一家人吃一些。

桌上擺了三素五葷,連臘板鴨都切了一只,蒸了鹹魚,可見曹嬤嬤是用了心,盡量想湊出幾個菜,讓蘇妙真姐弟感應到姚家的熱情。

這樣一桌菜擺得滿滿當當,已經是平日姚家飯菜很好的規格。

姚翝雖說是六品的官職,但大慶的官員呈兩極化,富的富的流油,窮的窮得叮鐺響。

他的俸祿不高,甚至曾經遇上神啟帝挪用國庫的錢購買煉丹之物,堂堂朝廷,竟然發不出官員的俸祿,便以庫中陳糧、布匹等貢品為抵。

家中開銷又極大,再加上姚婉寧生病,花費更是不菲,全靠柳氏精明,家中的日子才過得比旁人家舒適。

“本該再多準備。”

柳氏嘆著道:

“但你們來得突然,事前也沒收到消息,待明日之後再去買些酒菜,為你姐弟接風洗塵。”

再加上今日又出了那樣的事,她回來之後擔憂丈夫、蘇妙真姐弟,又安排著讓人準備房屋安置這姐弟二人,再加上姚守寧突然昏睡,使她心力憔悴,自然便疏忽了此事。

蘇慶春低垂著頭,耳朵通紅也不出聲,蘇妙真倒是落落大方,只說已經很是豐盛,且姐弟二人只是晚輩,不敢勞師動眾的。

姚守寧是真的餓了。

她自白天出門之後到現在,滴水未進,餓得前胸貼後背,一聽母親說可以吃飯,便暫時將什麽預知、陸執和夢境、蘇妙真以及她身上突然出現的聲音等拋到了腦後。

柳氏與蘇妙真彼此客套,她就悶聲進食。

飯後蘇慶春的臉上現出幾分疲色,柳氏看在眼裏,便忙體貼的說有話明天再講,連忙讓逢春、曹嬤嬤先帶這姐弟二人各自回房歇息。

姚守寧摸著自己的肚子,目光落到了蘇妙真姐弟的身上。

柳氏笑意不變,卻目光微沉:

“守寧留下來。”

她有話要跟女兒說。

不用她出言挽留,姚守寧也是有話要跟她說的。

姚翝見柳氏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以為她是因為今日之事要教訓女兒,連忙出聲道:

“今日發生的事,不能怪守寧。”

他愛女如命,深怕妻子發起火來罵人,搶先將鍋背到了自己身上:

“還是怪我,昨天主動慫恿著你們出門。”

“……”

柳氏先是有些莫名其妙,後面明白他話中之意,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你走開。”

她有些不大高興:“我自然分得清,我連妙真他們都不怪,又怎麽會怪我的女兒?”

她要跟姚守寧說的,卻不是這件事,又不想要丈夫坐在這裏,連忙催他去側屋換衣服,不要偷聽。

將人打發走後,她才看著女兒,嘆了口氣:

“你還真是個孩子。”

大慶女子成婚較晚,十七八歲定婚,二十出嫁,也不叫遲。

姚守寧眼見要十六了,可心性卻還像是個孩子。

今日見了那風華絕代的陸世子,她毫無少女扭捏之姿,當時柳氏還覺得心中松了口氣,可現在看來,又有些擔憂不已。

“你那表弟,僅比你小了幾月,都比你懂事一些。”

柳氏有些恨鐵不成鋼,伸手點了點姚守寧的額頭。

她被柳氏一點,腦袋往後一仰,不由有些不大服氣:

“娘怎麽知道他比我懂事?”

“我一看就知道了。”柳氏恨她這樣懵懂的樣子,有些氣:

“人家說話行事,就比你懂事。”

“今天才見面,慶春表弟明明話都沒說兩句,娘怎麽看出來的?”

柳氏見她還不明白,索性直言:

“你們年紀相差不大,你盯著人家看,看得人家臉都紅了。”

“那他臉皮可真夠薄的。”

她又想,今日自己也盯著陸執看,人家的臉也沒紅。

一句話將柳氏堵得氣惱,恨恨的道:

“以後不準你盯著他看!”

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她既然開口,姚守寧也懶得去細想她說這話的原因,便一口答應:

“好吧,我聽娘的。”

柳氏說了半天,倒還不如這句管用,一時又是好氣,又是無語。

姚守寧心中還裝著事,猶豫半晌,又問:

“娘……”

她拉了一下凳子,湊到了柳氏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