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3頁)

跟著魏公子找上山時,自己並不確定他人是不是還活著,一顆心懸著,慌恐又緊張。

不敢去想,他要是再也回不來了,自己該怎麽辦。

憋到如今,終於見到了活人,只有把人緊緊地抱進懷裏,才能撫平她這一日的心慌意亂。

謝劭被她按在了水潭裏坐著動彈不動,就憑這股力氣和沖勁兒,不用再去懷疑,確實是他的小娘子回來了。

卡在石峰裏的這一日,他眼前全是小娘子臨別時的那張淚臉。

當時情況危急,只想著要把她送到安全之地,人一走,卻又覺得內心空空蕩蕩。

兩人能走到一塊兒,本就是陰差陽錯,並非兩情相悅,當初她能同意留下來與自己將就,他也知道,是因為她心疼溫家老夫人,和自己的想法一樣,想活給所有人看,即便是錯了,他們也能過得很幸福。

之後兩人自取所需,本不應該有交集,卻怎麽也沒料到,自己會對小娘子生出情愫。

細細一想,也並非意外,小娘子容顏絕色,性格好,誰不喜歡。

本以為她已經到了東都,這輩子大抵沒了機會再相見,如今她卻從天而降,把他抱在懷裏,哭得肝腸寸斷,是不是也證明了,她是舍不得自己,在意自己的,這樣的感覺太踏實太溫暖,一切的理智都拋在了腦後,不想去問她怎麽會出現在這兒,或是斥責她不該出現在這兒,甚至對她的出現內心還有了一份愉悅,忍不住也摟住了她,手掌撫住她的後腦勺,臉貼著她,安撫道:“溫二,我沒事。”

小娘子抱得更緊了,邊哭邊嚷著,“我不走了,你別讓我一個人走,我要跟著郎君,就算死,我也認了。”

一日的束手無措,溫殊色早就後悔了。

她從小就沒有承受苦難的本事,從昨夜到今夜,對方的生死全系在了她一個身上,她卻愛莫能助,那等子滅頂的絕望,她不想再去承受一回,太子的人來就來吧,還不如給她一個痛快呢。

“嗚嗚嗚……”小娘子嚎啕大哭,全然沒了白日裏的冷靜和端莊。

身後的魏允舉著手中火把,適才小娘子求上門來時的冷靜和勇氣還歷歷在目,如今再瞧,落差太大,一時之間看愣了神。

藏於石頭後的裴卿和閔章也早走了出來,無比驚嘆小娘子的伉儷情深,人都走了,竟然跑了回來。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靖王是不是也回來了,擡頭一看,突然見到了一張陌生面孔,目中瞬間露出防備。

靖王離開時身邊並沒帶人,且跟前公子的穿衣打扮,也不像是靖王的人,裴卿出聲問:“請問閣下是?”

魏允拱手,客氣地報了家名:“某乃京都魏家的孫子輩,家中排行為首,單名一個允字。”

陡然聽到小娘子之外的陌生嗓音,水潭裏的郎君這才回過神,終於擡起了頭。

魏允的目光也恰好落在他身上,額首沖他一笑,“想必這位便是謝家三公子了。”雖說不太好打擾,但不得不出聲提醒,“此地不宜久留,各位公子,先上去再說。”

一把山火把林子燒得烏黑,又下了一場暴雨,太子的人馬在谷底搜了這半天,就快把上頭夷為平地,到處都是踩出的稀泥腳印。

上去的路不好走,三人身上又有傷,相互攙扶,花了大半個時辰,才爬到了最初的山路上。

裴元丘的人馬徹底地撤走了,原地只余下了幾堆火星,馬車倒在地上,狼藉還在,地上躺著的那些人卻都被拖走了。

包括王府死去的幾名侍衛。

三人去懸崖時,王府的侍衛並沒有跟上,以死為他們拖延了逃命的時辰。

雨水一沖刷,血跡浸進土壤,道路染紅了一大片,活生生的人,陪著幾人走了這一路,談笑聲仿佛還在耳邊,如今說消失就消失。

幾人目光沉痛,誰也沒有說話,卻一刻都不敢停留。

山下太子的人在搜城,只能繼續往林子深處走。

避開了那段路後,一行人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實在走不動了,到了一處有水的山腰方才停下歇息。

昨夜三人被追兵逼上懸崖,身上都備好了鐵鉤,跳下去的瞬間拋出鐵鉤,及時掛在了崖臂和樹幹上,再艱難地攀上山崖,找到一處石縫藏身。

山火燒起來的那陣,幾人差點沒被濃煙熏死,好在天無絕人之路,老爺及時下了一場雷雨,火勢沒燒起來,軍府的人卻不死心,圍著山谷搜了一天一夜,遲遲不退,幾人被困在石縫裏動彈不得,腿腳磨破了皮,最後又跌下山崖摔了那麽一跤,這會身上到底都是傷,行走在死亡邊緣行,又沒進半點食物,又累又餓,個個面色早已蒼白。

魏允上山時,都準備好了,讓小廝把包袱拿出來。

謝劭靠著樹幹坐下後,盡管臉色不好,精神卻極好,目光盯著小娘子從對面的公子手裏接過了包袱,笑著道了謝,轉身又朝著自己匆匆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