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頁)

崔哖也買了一壺酒給他,“這不是接手了謝兄和嫂子的鋪子嗎,最近我正忙著翻修整頓,銀錢都投了進去,手頭上沒什麽現銀,下回給謝兄補上。”

裴卿更不用說,每個月的那點俸祿,維持完府邸的開支後已所剩無幾,買一壺酒已是咬碎了牙。

往日四人之中,就謝劭手頭最為闊綽,如今‘錢罐子’沒了,一夜之間都被打回了原形,醉香樓是去不成了,四人提著三壺酒去了裴卿的府上,日頭還掛在西邊,杯中的酒卻已經沒了,四人望著跟前的空杯,再無往日的瀟灑恣意,極有默契地起身,各回各家。

頭一日當值,只需要掛個名,並無事務,且軍事推官,也是個輕松的活兒。

謝劭剛回了謝府,正打算補個覺,人還沒躺下去,靖王府便來了兩人,擡著一個竹筐簍子,“謝員外,世子說這些是建府以來所有的戰事資料,先讓您瞧瞧,熟悉熟悉。”

謝劭:……

他是不是長臉了。

“世子說,他已經向周夫人請示過了,昨日謝員外先支取的那十兩銀錢,下月不從俸祿裏扣,就當是給謝員外的額外補助。”

有錢能使鬼推磨。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報應到他身上了。

還能說什麽呢,只能挑燈看到半宿,第二日辰時準時到靖王府報道。

新上任,周鄺特意為他做了一身新官服,穿戴好,領著他到王府走了一圈,把府上的幕僚都給他介紹了一遍,接著又讓他跟著裴卿去巡邏。

周鄺是什麽意圖不難猜,大抵是想讓他在眾人面前多露臉,越多的人認識,日後越是無法反悔。

這一招倒是管用,兩日下來,鳳城人全知道謝家的三公子當了官。

比起什麽軍事推官,‘員外’更讓人好記,鳳城百姓對他的稱呼,也從往日的‘三公子’變成了‘謝員外’。

每回聽到‘謝員外’裴卿都忍不住發笑,不忘朝他心口戳刀子,“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還能有幸同謝兄共事。”

這幾日下來,謝劭的心臟已無堅不摧,但不妨礙他心眼小,隨口一報復幾乎屢試不爽,“你何時去東都。”

果然一提這事,裴卿立馬沒了好心情,沉默了一陣,突然壓低了聲音同他道,“那老狐狸也不知道要耍什麽心思,最近頻頻派人回來勸說,非要我去東都一趟。”

謝劭神色一頓,“裴大人派人來接你?”

裴卿點頭又搖頭,“我這輩子就算是死在鳳城,也不會承他的情,蒙他的庇佑。從他拋糟糠妻,棄幼子的那一刻,我便同他已經斷絕了父子關系。”

謝劭想的卻不是這事,問他,“何時之事?”

“昨日。”

正立在馬路中間,垂目沉思,耳邊突然一道爽朗的聲音喚來,“謝三公子。”

謝劭聞聲轉過頭,便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辨認了一陣,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認錯,“溫三?”

“沿途回來,不少人都沒認出來。”對面的郎君沖他爽朗一笑,“虧得謝三公子眼力好。”

此人正是溫家三公子溫淮,模樣倒是生得眉清目秀,尤其是一笑起來,格外陽光,但黑確實也黑。

人是認出來了,可如今兩人這關系,實在是有些尷尬。

相遇得有些太突然,一時沒想好該怎麽面對。

早前謝劭便知道溫家二爺和這位三公子常年待在福州,這回的事情不清楚溫家人有沒有給兩人遞消息。

但見溫淮此時待他的神色坦然又輕松,也不像是知情者,先寒暄道,“何時到的?”

溫淮指了一下身後小廝牽著的馬匹,“這不才剛進城。”

溫二爺休漁期最後一次出海,去的路程比較遠,為了趕溫家大娘子的婚事,溫淮只到了半路便折回福州,船只一靠岸,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福州的氣候比鳳城熱,四月的福州早已是一團火爐,海面上的日頭一曬,比起去年溫淮整個人又黑了一圈。到了城中很多人都沒把他認出來,謝三是頭一個認出他的人,但比起謝劭,溫淮和謝家的大公子謝恒曾為同窗,關系更親近一些,人才進城,消息還停留在幾個月之前,“可惜還是沒趕上謝兄和家中大妹妹的婚宴,擇日我再到貴府拜訪新妹夫。”

不用問,是不知情了。

一旁裴卿的神色別提有多精彩,一臉看戲地盯著謝劭。

這就難辦了,不需要他擇日拜訪,他的親妹夫就在眼前。

說來話長,且不是什麽光彩之事,謝劭舌尖頂了一下腮,偏開頭,掂量著要不要在這大街上對他當頭來上一棒。

自己對溫家這位三公子也不是很了解,只不過同為世家,之前打過照面,認識此人。

性情似乎還不錯,應該能承受。

但也不好說,到底是自己的親妹妹,母親已經沒了,出嫁時父親和哥哥還不在身邊,且站在他們的立場,算是沒能嫁個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