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這個念頭在陳燕婉心中僅僅停留了一瞬間,便一閃而逝。

她目光微閃,似有些動搖,謹慎地對葉柒道:“一般,只能算是端正。”

葉柒全當她是謙虛了,便說道:“沒事,字跡工整便可以了,這抄書呀寫信呀記賬的沒讓你的字必成大家,這樣好了,你畢竟是女子,這酒坊之中多為男子,你若住下也有不便,我讓盧青在附近找個客棧,你先住上兩天,再做打算。”

葉柒風風火火,替陳燕婉連後續的事兒都安排了妥當,陳燕婉跟不上她的節奏,稀裏糊塗地被牽著鼻子走。

葉柒說著,忽然間想起了正事:“陳姑娘,你今日是在何處救下的李信?”

陳燕婉愣了愣,意識到葉柒說得正是白天她拖去醫館那人,她道:“就離郭巷入口不遠的死胡同裏,我記得……那兒的墻上滿是爬墻虎……”

聽到此處,胡捕頭心裏有了數,看了半天的熱鬧,到了現在終於得到了信息,便與葉柒道:“既然如此,我先行去查看,所有消息,便通知小姐。”

葉柒點了點頭,胡捕頭走了幾步,又想起還有重要的事要同木頌清說,再度折返了回來,對木頌清道:“木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木頌清與葉柒小聲打了個招呼,跟著胡捕頭到了一旁。

陳燕婉只覺木頌清好似事事將葉柒放在首位,至今未正眼看過她一眼,心下隱隱約約有些失落。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著若非是我長得不夠好看?

被陳燕婉惦記著的木頌清走到一僻靜處與胡捕頭說道:“這兒說吧。”

胡捕頭點了點頭道:“便是先前您被綁的事……”

木頌清一凜:“可是有消息了?”

“那漢子,我們去查了,結果他並非是花街上的人,連坊內許多人都不知道有這麽個人存在。”胡捕頭緩緩道“本來我們也以為線索會就此中斷,但前不久我在查另一起案子時卻無意遇到見過這名漢子的人。”

“在哪兒見的?”木頌清忙問道。

胡捕頭道:“吉祥酒樓。”

木頌清一愣:“怎麽會?”

胡捕頭擰眉道:“還有更奇怪的,我與兄弟在吉祥酒樓暗訪近半月,那大漢從未露過臉,直到前些日子,有消息傳有間酒坊要參與鬥酒會,那人似乎是坐不住了,我們守了一夜,發現了他的行蹤,但他對城內各路都十分熟悉,我們還是讓他給逃脫了。”

“然後呢?”木頌清問。

胡捕頭答道:“我們轉道查了吉祥酒樓,但還是沒有人見過他。”

胡捕頭的語氣裏充滿了困惑,木頌清隱隱覺得這件事比他想的還更為復雜。

胡捕頭又說道:“但與此同時,吉祥酒樓也出了一樁事……”

“哦?”木頌清挑了挑眉“怎麽了?”

“雲中燒的酒方子被盜了。”

什麽?

木頌清驚懼地看了一眼胡捕頭。

他原先以為,這大漢或許與他杭州的那些親戚有著些什麽聯系,但現下看來,事情早已經偏離了他的推斷。

是什麽人,從杭州起便盯著他手上的酒方,且不僅僅是他,連雲中燒的配方都失竊了,這是順手牽羊,還是說本來就是針對眼下已經成名的那些酒來的?

那雪裏紅呢?

此時是不是也被那人給盯上了?

還有他埋在爹娘墳前的那半張酒方子,還在那嗎?

木頌清心思急轉,無數個問題盤旋在腦海裏。

“除了吉祥酒樓,京城其他酒坊可有問題?”

胡捕頭詫異地看了一眼木頌清,沒想到,他已經想到這層,便不再隱瞞,道:“有,還有歸元坊的春濃,方子也不翼而飛了,其他家我們仍在排查。”

胡捕頭想了想補了一句:“雖不知這酒方被竊與李信兄弟被打一事是否存在聯系,但如今雪裏紅在京城的名氣頗大,貴酒坊還是小心為妙。”

他看了一眼那個無端冒出說是木頌清未婚妻的女子。

並非是他有什麽職業病,只是這種時候,來得這般巧合,救人的是她,又是為木頌清而來,總是讓人不禁多考慮幾分。

木頌清明白胡捕頭指得是什麽,他想胡捕頭抱了抱拳,誠摯地道了一聲謝,說:“頌清自會注意,若有什麽情況,必會通知捕頭。”

“那就行。”

胡捕頭點了點頭,帶著人離開了。

木頌清回了葉柒身邊,臉上那些個多余的情緒已然收斂了幹凈,依舊是一番雲淡風輕的模樣。

葉柒雖然好奇,但有外人在,總覺得不太合適,便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陳燕婉明白自己先得留下來才可做後面的打算,便乖順地依了葉柒的安排。

葉柒讓盧青把陳燕婉先行送走,又和木頌清去看了眼李信的情況,見他喝了止疼的藥就躺下入睡了,兩人才告辭離開回了自己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