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雕一這句猶如平地一聲雷。

葉柒忙站了起來,接過賬本:“不可能啊,我們葉家的生意什麽時候出過岔子!”

花雕在賬本上用朱筆批出了有問題的賬目,幾本賬對下來,葉家這家名作“有間”的酒坊居然月月沒有入賬,只見虧損和欠債。

這與葉家其他的產業相比哪裏只是日漸衰退,分明就是個爛攤子!

葉柒躺倒收錢的夢,也頓時破裂了!

還沒等她對著賬本發完愁,外頭有小廝來報,稱有自稱是給“有間酒坊”供應谷物的掌櫃前來求見,老爺子命人將人領了過來,此時已到院門口了。

葉柒心道,壞了,忙讓花雕將賬本抱進了臥房。

花雕藏了賬本回來,見葉柒強作鎮定,便開口提醒:“小姐,畢竟是外頭的男人,你可坐在屏風後面,這樣也不至於漏了馬腳。”

“對哦!”

葉柒忙讓人搬來了屏風,這才對著通傳的小廝道:“把人帶進來吧。”

“是。”小廝退下,不一會兒帶了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進來。

“鄙人姓張,是西市錦州糧莊的大掌櫃。”

葉柒清了清嗓子,“張掌櫃來,是有何貴幹?”

張掌櫃擡眼看了一眼屋內,只見屏風後隱約可見一名少女的身影,拱手揚聲道:“鄙人聽說,如今酒坊的生意已交到了小姐您的手中,便來要債!”

這張掌櫃明顯是一個爽快人,說話不打一個拐彎,直接將問題拋到了葉柒的手裏。

葉柒想想那慘不忍睹的賬本,連說話的聲音都帶了幾分顫意:“要……要債?且告訴我,酒坊欠了你多少錢?”

“自去年開春到現在,每月二十兩紋銀,到了現在…共二百四十兩…”張掌櫃不卑不亢,把賬算得明明白白。

“二百四十兩?!”

“正是!”

也不知道那小酒坊每月進這麽多的谷物,卻賣不出一瓶好酒是怎麽回事,總之這次她是遇到事了!

門前的張掌櫃還在垂手等著,葉柒有些慌亂,抓著花雕的手問道:“咱們房內還有多少錢?”

“這月的月例還沒下來,就剩這點了。”花雕將手中薄薄的荷包遞了過去。

葉柒摸了摸自己荷包內的僅剩不多的碎銀,這是賣了她,她也沒這麽多錢呀!

“要不,咱們去求求老爺子?”花雕試探地一問。

葉柒眼睛一亮,拔腿便跑了出去!

張掌櫃措手不及,擡頭只見一抹紅影,對著他丟下了一句:“掌櫃等我片刻,我去想想法子!”

張掌櫃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咀嚼了一會兒這句話,便低下了頭,繼續原地等著。

葉老爺子住在東院,離葉柒的南院不遠,葉柒沿著廊道一路奔跑,氣喘籲籲地跨進東院院門,人還沒進屋,便喊道:“阿翁,救命!”

葉老爺子命人開了門,很是淡定地喝著茶:“怎麽?要債的人上門了?”

“阿翁你明知故問!”

葉柒有些委屈,覺得自己被老爺子坑了,但眼下除了老爺子,哪還有別人可以幫忙解決這事的。

她坐到了葉老爺子身旁,抱著他的手臂撒嬌:“阿翁,你便幫我這次!二百四十兩,我是真還不起!”

葉老爺子卻不為所動,為自己續上了一杯茶,吹了吹:“酒坊已經交到了你的手中,它是虧是賺,我都管不了,你還是自己解決吧!”

“阿翁!你當真這麽狠心呀!”葉柒急了。

誰知葉老爺子對著她微微一笑:“你我爺孫二人的賭約可是說得清清楚楚,我不能提供任何幫助,哦對了,下月起,你的月例也得自己掙!”

“我還以為您說著玩!結果您是認真的?”

葉柒跳了起來,她真沒想到,自己的阿翁居然這麽絕,連零花錢都不給她了!

葉老爺子撫須:“柒柒,你阿翁我是個商人,以誠信為本,說出口的話,怎能不照著做呢?”

葉柒帶著葉老爺子這句話,渾渾噩噩地出了東院,這時候才發現,天不知道什麽時候陰了下來,又飄起了細雪。

葉柒的心拔涼拔涼的,這才隱隱意識到,說不定,她不再是過去出手闊綽的葉家孫小姐了,從今天起,她真正意義的一夜暴貧了?

葉柒回到了自己院中,張掌櫃還在等著,見著她回來,“小姐,辦法想得如何?”

葉柒頭都痛了,擺擺手進了屋,有氣無力地癱在了屏風後的榻上。

花雕上前詢問:“小姐……老爺子怎麽說?”

葉柒拍了拍花雕的手,一臉悲戚:“別提了,你小姐我,亡矣!”

張掌櫃見此情形,也大致猜到了結果。

他想了想沖著葉柒拱了拱手:“小姐剛接手酒坊怕是也沒這麽快可解決此事,這樣好了,我們這債催了也快一年了,不再乎等上兩月,只是這已經是我們的底線,小本生意,還望小姐盡快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