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梁琦並非如向佐所預想的那樣回了美國,而是去了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地方——

津巴布韋。

她是一張黑金卡走遍世界的人,一時沖動就上了飛機,在飛機上睡得渾渾噩噩,無數次的轉機轉得她暈頭轉向後,她才終於有了點自知之明——

津巴布韋對於她來說,實在是一個太遙遠的地方。

一下飛機她就打給林建嶽。

“我到了。”

“什麽?”林建嶽完全狀況外。

她這幾十小時一直渾渾噩噩,竟被他一句話問醒了。想到他錯愕地表情,她不再覺得心口堵。

“我在布法羅蘭奇機場,來接我。”

“什——麽???”

梁琦沒有料到,等到林建嶽已經是17小時後。

他從南非趕回津巴布韋,風塵仆仆地打電話給她:“我到布法羅蘭奇機場了,你在哪?”

林建嶽在這裏,名義上負責厲氏捐助的國際紅十字會項目,工作實際上很清閑,唯一焦慮難安的一次,就是這個女人的突然降臨。

溜到南非看球賽,原本十分愜意,現在卻……

彼時梁琦早已找了個英語流利的當地人做地陪,四處遊覽去了。

聽他焦急萬分的嗓音,咯咯笑:“你傻呀,我怎麽可能在機場等你17個小時?”

梁琦以為他定要罵回來,都等著招架了——

那端半晌沒聲音。

“……是,我一輩子就傻了這麽一回……”

低沉幽嘆,自言自語般的一句,怎麽可能出自林建嶽之口?連厲仲謀都被他氣得跳腳的,林建嶽……

梁琦此時正在別具非洲風味的小店用餐,旁桌有人烤蝙蝠,她的目光定格在那裏。

吃法,有些殘忍……

電話那頭的他,聽著這個女人殘忍的調侃,“你慢慢玩,不打攪你了。”

“等等……”

林建嶽沒有等她。

電話掛了,人走了。只留下忙音給梁琦。

再沒心情看球,可林建嶽還是回到南非,陪香港來的同事。

賽後回下榻的酒店,一宅就是半天,至多去樓上酒吧喝兩杯。

更多的時候,是在房間喝。

微醺時,林建嶽聽見門鈴響。他問了句:誰。答曰:“room service!”

他扭頭問同事,同事皆是聳肩或搖頭:“沒叫客房服務。”

林建嶽去開門,門開,他微怔。

捧著一大籃子水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服務生,是梁琦。

她的眼睛,總是富含水分,盈盈地泛著水光。

這女人一臉懺悔,糾著眉頭仰著臉,望著他,把果籃往他面前送:“Sorry!”

她太適合楚楚可人的表情了,即使林建嶽深諳她本性根本不是這樣,依舊被她撩撥了心弦。

可不多時,林建嶽後悔了——放她進門,竟是一發不可收拾。

同事都為男性,出現的是難得的美人,梁琦又樂得被眾心捧月著享受殷勤,於是——相約看球。

期間,林建嶽基本插不上話。

她送來的水果,他半個都沒吃到。

喧鬧的球場,進球引起看台上此起彼伏的歡呼。林建嶽坐在那裏,她靠過來。

“悶悶不樂——我學的新成語。你現在,悶悶不樂。”她像小孩子在學造句,林建嶽陪不出笑臉。

“……”

“是我來療情傷,你怎麽不哄我,反而這麽……”

林建嶽只來得及偏頭看她一眼,同事甲就來安慰:“他最近都這樣,陰晴不定的。”同事乙同一時間遞上杯飲料。

非洲大陸,天空最澄澈,即使到了夜晚也不例外,深色的夜幕布滿星辰。

林建嶽一行人去頂樓酒吧消遣,自然,還有梁琦。

他知道她酒量好,並不擔心,不料幾個大男人輪流就把她灌醉了。

林建嶽見形式不對,趕緊沖過去拿開她的酒杯,“別喝了!”

“shut up!”

真是高估了她,她現在已經醉得不輕。

為了把她弄下吧台,林建嶽費了好大一番勁,最後幾乎是扛著她離開。

對同事們說:“我送她回房間。”

她踢了他幾腳後,安靜下去,可突然就甩脫他,沖上天台去吐。

夜風當空,林建嶽跟著她到天台。

梁琦趴在護欄幹嘔,晚上沒吃,嘔不出來,越發難受。

吹吹風也好,她需要清醒,不論身體、頭腦抑或她這顆心,都需要清醒。

林建嶽在這裏陪著她。

她開始說醉話。

“你知道嗎,他啊……

你知道嗎,他說……”

林建嶽盡量讓自己的耳朵屏蔽掉她口中的——那個男人的名字。

終究沒敵過她反反復復的絮叨。

“閉嘴!”林建嶽終於忍無可忍。

她不說話了。

她,哭了。

林建嶽手足無措,慌了。究竟什麽事情,會讓她如此痛苦,林建嶽覺得自己知道答案。

她到後面哭得閉住了氣,就像孩子那樣打起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