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Part1

“酒保打電話來告訴我向佐喝醉了,我找不到其他人幫忙,又不敢告訴你。”

“……”

“我去接他,戒指可能掉在酒吧,也可能,掉在他的公寓。”

“……”

“耽擱這麽久,是因為,因為我喝醉了。”

“……”

“我們沒有發生任何事,向佐也已經答應我,之前的事一筆勾銷,我和他不會再有半點瓜葛。”

厲仲謀聽她說,聽到她再無話可說,靜了許久,他坐了起來,只給她幾個字:“說完了沒有?”

如果他語氣不是那麽不耐煩,吳桐不會這麽害怕。

吳桐抓住他,不知道能說什麽,能做什麽,只是緊緊抓著,不肯松手。

厲仲謀撥開她的手起身,打點好自己,回眸見她死咬牙齒,眼中通紅,似有淚光在閃,厲仲謀定住腳:“別多此一舉了。”

眼淚什麽的,最虛偽。

厲仲謀撿起掉落在地的浴衣丟回床上:“整理好了再出來,別讓兒子看出什麽不對勁。”

厲仲謀走出臥房,打電話給客房服務,叫早餐。童童今天早起,吳桐一直沒出來,餐桌上只有厲仲謀與兒子。

讓兒子看出不對勁的,是厲仲謀他自己。見厲仲謀用餐叉把煎蛋攪得稀碎,童童放下西米露勺,眨巴大眼睛:“爹地你怎麽了?”

厲仲謀恍然回神,安撫著摸摸兒子的頭:“沒事。”

看著兒子關切的表情,厲仲謀捏著繃緊的眉心。他冷著張臉,十個人看到,十個人都要怕,厲仲謀不想兒子覺出異樣,避開了兒子的目光,起身又說:“我去叫你媽咪起床吃早餐。”

厲仲謀回到臥室,床上空空如也,水聲陣陣,循著聲音找去,透過浴室未關的門,看見這女人一動不動站在花灑下,水開到最大,一直一直沖刷身體。

似乎他給她帶來肮臟,如何也沖刷不去。

厲仲謀心中五味雜陳,最終由著憤怒沒頂。走進去將她拽出水柱。

手裏是她濕漉漉的胳膊,她頭發整個打濕黏在臉上,她不肯動,厲仲謀一路拎著她的胳膊出來,胡亂取了毛巾和一套她的衣服,丟到一側的床鋪上。

“換上。然後出去吃飯。別板著張臉。”

厲仲謀自己板著面孔,一字一頓地說。吳桐猶不自知,要觸及地雷,問他:“為什麽就是不肯相信我?我說的是實話。”

無端地,就想要掐死她,厲仲謀拳頭捏得隱隱生疼。

忍過這一波鉆心的憤恨,語調恢復一貫的尋常:“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多要求你什麽。不過回到香港以後,請你,檢點一些。別被媒體拍到什麽不幹不凈的東西。”

昨晚之前他還對她微笑,給她寵愛,摟在懷中呵護,一夜之間卻天翻地覆,他恨不能把她拆骨入腹。轉變太快,吳桐不肯相信。

就像以為已經滿握了的幸福,突然從指縫間流失得一幹二凈,那種悵然若失,致命。

“我向你道歉,我不該瞞著你的,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她做錯事,她認。之前不告訴他,就是怕他像現在這樣。結果竟是更糟。

厲仲謀不聽,草草替她擦幹濕發,給她套上衣服,擺弄著讓她穿好衣服,手指扣在她的皮膚上,過於用力,留下紅色指印。

他的冷酷終於擊垮了她,吳桐用盡全力推開他的肩:“你到底想怎樣?!是不是要我跪下求你原諒才可以?!”

厲仲謀肩頭一側,推拒的力道從肩頭那一點徑直侵進五臟六腑,他想也沒想,劈手拉過她的手腕,音調冷而硬:“穿好衣服,出去。現、在!”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要娶我,可你根本從來沒相信過我!”

口口聲聲?愛?

她不就是仗著他給她的愛,恨絕地傷了他?

他所經歷過的恐懼,頹然,痛苦,心絞,加起來不及這一次她帶給他的多。

“你真的以為用三個月時間就可以搞定我,得到我的心?你以為我為什麽娶你?我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兒子。”

仿佛是對他往昔的錯誤舉動做了一次總的翻供,厲仲謀一句話就把之前的一切,都否決。

愛?見鬼去!

厲仲謀捏住她下巴,逼她的臉迫近,他虎口的弧度契合她腭骨的輪廓,他看她瞬間神智全失的臉。

仿佛有雷當頭劈下,裂了她的心。

看她痛,厲仲謀稍稍好受,他當著她的面褪下戒指,走到窗前。

開窗,伸手,松指。

戒指墜落,無影無蹤,吳桐的心跟著墜落,重重砸在地上,粉碎,血肉模糊。

模模糊糊聽他似乎正在說:“不管你跟什麽人上床,隨便你。當著孩子的面,我們依舊是模範父母,就這樣。”

經過長途飛行,在香港國際機場下機,所有人都是滿臉疲憊,由厲仲謀抱著兒子。

童童困得直點腦袋,下巴一下一下蹭在厲仲謀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