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顆心(第2/3頁)

在滿地都是六便士的地方,他卻擡頭看見了月亮。

他擡頭,靜靜地看著那月亮。

最後抹了把淚,低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路知意。

而他沒看見,在離他幾步開外的地方,去而復返的陳聲站在他背後,看見少年蹲在花叢裏,一個人吹著冷風,傻乎乎擡頭看月亮。

松了口氣,心卻像是被誰緊緊攥在手裏。

那句呢喃的話被風送到耳邊。

他的手垂在腿邊,動了動,慢慢地握成拳頭。

陳聲走了過去,站在他身後,不動了。

陳郡偉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卻沒回頭,直到聽見哥哥對他說:“對不起,小偉。”

他笑了笑,還那麽仰著頭,眼裏亮晶晶的,“對不起什麽?你罵得對,我就是個廢物。”

“你不是。”

“我是,我不只是個廢物,我還是個敗家子,屁都不懂,就知道揮霍家裏的錢。”

“你不是。”

“我是。我就是。”他一遍一遍重復。

陳聲把他拉起來,想用衣袖幫他擦把臉,可到底他們都大了,這動作總叫人難為情,做不出來。

最後他輕輕按住陳郡偉的肩,說:“小偉,你知道她寫給你的那句話,出自哪裏嗎?”

陳郡偉搖頭。

“出自《月亮與六便士》。書裏還有另一句話:一般人都不是他們想要做的那種人,而是他們不得不做的那種人。”

陳聲望著他,眼神安靜又溫柔,“可是小偉,別忘了,你也有選擇的權利。”

*

考試周只有短短七天,九門課程。

但對於不少人來說,簡直是度日如年。

考最後一門課時,路知意靠窗而坐,答完卷正在檢查,窗外,有人輕聲叩響了玻璃。

她一驚,扭頭一看。

陳聲閑閑地站在那,用眼神問她:“你行不行啊?”

她翻了個白眼,擺手讓他趕緊走。

他掃了卷子一眼,似笑非笑對著講台上招招手,轉背走了。

路知意擡頭看講台,監考的是趙書記,看了眼窗外揚長而去的人,鼻子裏哼出了聲,眯眼點評四個字:“無法無天!”

可就連她也看得出,那眼神裏有不加掩飾的偏愛。

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學生們還不能離校,集體參加本學期最後一次年級大會。

輔導員說,下學期開學有一個高原集訓的項目,所有大一學生都必須參與,目的在於強化體能,一練耐力,二練前庭功能,也就是如何克服特殊情況下,因飛機過於顛簸而產生的眩暈嘔吐感。

台下叫苦不叠。

“天天跑操就夠了,居然還有高原集訓!”

“那可是高原啊!”

“我在平地上鍛煉都要死不活了,還要去空氣那麽稀薄的地方!”

“媽媽救我!”

路知意笑出了聲。

蘇洋瞥她,“你就好了,天生適應高原,居然在這兒幸災樂禍!”

她舉雙手,“冤枉啊,我明明是被那句媽媽救我給逗笑的!”

武成宇立馬回頭,洋洋得意,“怎麽樣,我很有幽默細菌吧?”

一旁的李睿立馬接口:“你不止有幽默細菌,你還有傻逼病毒。”

“我去你媽的!”

男生們打打鬧鬧,氣氛一片祥和。考試一過,假期來臨,大家面上都有藏不住的放松。

中午,室友們在食堂歡聚了一頓,趙泉泉嘰嘰喳喳問大家假期去哪玩。

蘇洋說:“大過年的,玩個屁啊,當然擱在家裏睡大頭覺了。”

呂藝說:“我爸要去日本的分公司巡視,說讓我和媽一起去,就在京都過年了,泡泡溫泉也好。”

趙泉泉一臉羨慕,又問路知意:“那你呢,知意?”

路知意說:“我哪兒也不去,就在家待著。”

“你不去看看雪?”

路知意笑了,“我家在高原,一年四季都有雪山。冬天家門口也會下大雪,還能堆雪人。”

趙泉泉眼睛都瞪大了,“那我能去你家看雪嗎?”

路知意一頓,不知該怎麽回答。

蘇洋沒好氣地對趙泉泉說:“人家不過年啊?人家忙了一年,憑什麽好不容易歇下來,還得分神去照顧你?”

趙泉泉撇撇嘴,“開個玩笑嘛。”

蘇洋:“並不好笑。”

趙泉泉一臉尷尬。

吃過午飯後,蘇洋和呂藝的家人都開車來接,呂藝先走,蘇洋後走。

臨走時,蘇洋問路知意:“你行李都收好了嗎?要不一塊兒走,我讓我爸先把你送到汽車站去,然後我們再回家。”

路知意不願麻煩她,趕緊說:“沒事,你先走,我還有點東西沒收好。”

反倒是趙泉泉一蹦三尺高,“哎哎,我要去高鐵站,我的行李早就收好啦!蘇洋蘇洋,能讓叔叔送我一程嗎?”

蘇洋白她一眼,“你倒是自覺。”

兩人也很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