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寧公子出來後一直在跑茅廁

微雨軒中,焰王府的府醫楊生拿著那一粒藥到了閻雲楓的面前,他是隨著老王爺一塊兒上過戰場的軍醫,後來年紀大了才留在了這王府中做了府醫養老。

算起來他也是看著眼前這位楓哥兒長大的,王府中三位公子,世子戰死,徒留了愛妻和一對年紀尚幼的兒女。

如今也沒人比他更了解閻雲舟的身體狀況,他看著眼前這看大的孩子心也跟著痛,小時候粉妝玉砌那麽可愛招人疼的孩子怎麽就能幹出了這樣的事兒來?

閻雲楓一夜都沒有睡,他看著妻子的屍體被擡走的時候忽然抱了上去,他們結發四年,也是有感情的,若是他沒有做這些,是不是再過幾個月就能看見自己的孩子了?

門被打開,楊生走了過來,閻雲楓看見來人一下撲到了床下拽住了他的衣服:

“楊伯伯,我知道錯了,你幫我去求求我哥好不好?”

昨天閻雲舟雖然說了不殺他,但是他也知道他做下的是什麽事兒,縱使不死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楊生低頭看著眼前的人深深嘆了口氣,卻也還是冷硬了心腸將衣服拽了出來:

“三公子,我這兒有一粒藥,吃了忘卻前塵,從此你不再是王府的三公子,王府也沒有你這個人了,王爺會送你去南境充軍。”

閻雲楓松開了手,跌坐在了地上,一時間他也不知道是何感想,閻雲舟沒有殺他,只是讓他忘卻前塵嗎?

從此這20多年的記憶都化為烏有,他再不會記得他是在哪裏長大,他是誰,自然也不會記得他曾經做過了什麽,重新開始,心裏有一個地方酸的厲害,他擡眼望向楊生:

“楊伯伯,我還能見我哥一面嗎?”

“王爺說,他不來送你了,吃下藥老奴就會送你出府,王府世代從軍,為江山社稷,去南境,也算是你最好的結局了。”

一滴淚還是從閻雲楓的眼裏滴落,微雨軒外閻雲舟立在墻邊,看著院子裏面,始終都沒有踏進去一步,也沒有準備再見閻雲楓一面。

吃下了那藥,從此以後那個從前圍著他哥哥長哥哥短,撒嬌討巧的弟弟就真的消失了,那一段記憶只會存留在他的心裏,這世上活著的也不過是他弟弟的軀殼。

但這是保住他性命最好的方式了,忘記從前的一切,如一張白紙一樣重新開始,成為南境的一個普通士兵,從此戍衛邊境,也算為他前半生贖罪,只是那個人終究不是他從小疼到大的弟弟了。

陣陣咳聲溢了出來,閻雲舟的身形也有些搖晃,暗玄過來扶住他:

“王爺,起風了,回去吧。”

閻雲舟一路上都很沉默,快到風華閣的時候才想起了什麽一樣開口:

“寧咎那邊什麽情況?”

很顯然閻雲舟一直留著人在寧咎身邊看著,那一屋子請安的侍妾都是朝中各路人馬送過來的美人,名為美人實則是眼線。

今天那一出戲也是有試探寧咎的意思在裏面的,這個被稱為天煞孤星的侯府公子前後的反差如此大,是真的自己認了命還是別有所圖?

暗玄接到了那邊的匯報此刻一頓,閻雲舟看了過來:

“寧公子從正殿出來就,就一直在跑茅廁。”

他的話音落下閻雲舟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跑茅廁?”

“是,寧公子將敬過來的二十多杯茶都喝了進去,所以…”

饒是現在心情陰霾到極點的閻雲舟聽到了這個消息都不禁莞爾,他讓人去受敬茶,他還真實心眼的都喝了?那敬茶不過就是一個場面過場罷了,暗玄開口:

“來報的人說,寧公子並沒有和其中的哪個人單獨交談,只是喝了那些人敬過來的茶,然後就讓人退下去了。”

此刻風華閣中跑了七八趟茅房的寧咎終於坐了下來,看見桌子上的水壺他都想吐,心裏將閻雲舟已經吐槽了八百遍。

虧他昨天聽到他那番言論還以為他是個一心報國,心有百姓的王爺,現在看來不過是天下的烏鴉一般黑。

那一群鶯鶯燕燕他開始以為都是女子,後來敬茶的時候才看見那後面竟然還有幾個長相扶風弱柳的男子,那些人還端著茶杯叫他主母,他好懸沒把隔夜飯都給吐出來。

“寧公子,請移步到偏廳用午膳。”

寧咎雖然郁悶,但是一上午的時間也都在思索後面怎麽辦,他今天必須要找機會看看閻雲舟的傷口,再旁敲側擊地問問。

而且閻雲舟這身體也不好,就算是保養起見也不能再這麽和那些妾室廝混下去了,這個事兒他有機會還是要側面提醒一下。

算起來這還是寧咎第一次在王府用午膳,別是午飯還有那些妾室吧?但是到了偏廳卻發現他預想的問題都沒有發生,桌子上只有閻雲舟一個人;

“寧公子坐吧。”

寧咎在他身邊的位子坐下,閻雲舟今天的心情實在是算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