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路遇幼犬

想不出辦法的傲風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逃。

不管逃到什麽地方,都比接受閹割來得強。

在即將被淘汰的前一天,傲風照常沒有參加訓練。他的訓導員已經死心了,最後兩天幹脆放他到處去玩,沒有再試圖將他拉回正道。

白天訓練的人比較多,說不定就會被誰注意到。傍晚,傲風假借著玩耍的名義,像一只傻白甜的薩摩一樣,到處跑跑嗅嗅,不知不覺,就離開了人群,來到一處圍欄底下。

安陽市警犬培育基地已經有十幾年的歷史了,總有些年久失修的地方。比如這一處圍欄,中間的一根鋼條斷了半截,留下一個大約二十多厘米寬的洞,人是鉆不進來的,但傲風卻正好能卡著身子蹭出去。

他發現這裏已經有好幾天了,一直都在找合適的時機,好奔赴更加光明的未來。

自由的味道是如此清新,雖然肚皮被蹭禿了一塊,但傲風完全不在意。他抖了抖身上的毛,昂首闊步地往前走,毛臉上一派意氣風發,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稱霸安陽的那天了。

半個小時後,站在長長的馬路上,遙望著看不見未來的遠方,傲風狗臉呆滯。

這輩子他從出生起就一直待在基地裏,根本就沒出去過,上輩子也沒和警犬打過交道,自然也不知道基地是設在郊外的,離安陽市區大概得有五六十公裏的樣子。

一只四五個月大的幼犬,在沒有吃晚餐的情況下,大概可以走多遠呢?傲風回望了一下山路盡頭已經看不清的基地,推測了一下,大概三公裏左右。

如果現在回去還能趕上一頓晚餐嗎?傲風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的爪子,腦子裏開始了漫無邊際地想象。

俗稱,發呆。

也不知站了多久,久到他的鼻尖上落下一滴清涼的雨,傲風才回過神來。

狗狗夜間的視力比人類好太多,人類看起來黑漆漆的環境,在傲風眼裏卻一覽無遺。

他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基地的方向,義無反顧地朝前走去。他告訴自己,不能為了一時的安逸失去僅剩的尊嚴。

六月的天就是這麽不講道理,原本只是幾滴的雨越下越大,把傲風的毛都打濕了,一綹一綹的貼在圓滾的身體上,將“落湯狗”三個字詮釋地淋漓盡致。

道路一旁是山,一旁是十幾米高的坡,根本就沒有躲雨的地方。傲風此時努力睜著被雨淋得十分難受的眼睛,無比後悔自己怎麽就選了個這樣的天氣出行。

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繼續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久,他再沒有一絲力氣,四條腿一軟,整條狗便趴在了馬路中間。

他喘著粗氣,肚皮一鼓一鼓地上下起伏。傲風覺得有些不妙,他好像發熱了。

對於一條從小生活在溫室裏的狗子來說,他今天的運動量太大,沒吃飯又淋了這麽久的雨,不生病才是怪事。

他掙紮著想往旁邊移動,可四爪無力,狼狽地扒拉了一會地面,他開始自暴自棄。

雨下得這麽大,應該沒有車子會經過吧?其實就算經過了也沒關系,壓死一條奄奄一息的狗,那些人根本就不會在意,甚至都不會停車看一看。

……

“叭——叭——”

小李從後視鏡看了坐在後座的那位神情嚴肅的老人一眼,忍不住又按了幾下喇叭。在車燈的照射下,他發現,擋在車前不遠處的那坨東西動了動,很快又靜止了。

雨天路滑,開車本就不易,偏巧這邊距離市區太遠,這段路燈壞了報上去也一直沒人來修,昏暗的環境就更加考驗司機的技巧了。

小李對於自己的車技一貫很是得意,往常這樣的環境對他來說不過小菜一碟。但今天他格外慎重,因為坐在後座的那位老人,正是安陽市公安局的局長沈遠輝。

當他的車子被這位攔住時,小李還以為是自己提前下班被發現了。雖然他沒有給這位沈局長開過車,但從別的司機嘴裏聽過不少關於他的傳聞。據說這位沈局不苟言笑,是個眼裏不揉沙子的厲害人。今天被人家抓個正著,也算他倒黴了。

他正想下車接受批評,卻沒想到沈局率先敲了敲車窗,並示意他把後車門打開。小李手忙腳亂按下了開關,訕訕地叫了聲“沈局好”。

沈局點頭回應,和藹地說道:“小同志,耽誤你一會,麻煩你先把我送到警犬基地去。”

小李連忙答應,手快地啟動了車子,一腳油門就開了出去。

一路上,小李不時擡頭,從後視鏡暗中觀察沈局。沈遠輝今天穿的是便衣,一件半新不舊的夾克,袖口處磨破了點皮,看起來很是樸素。一路上他的眉頭都沒舒展過,顯然是在為某件事煩心。

從他要去的地點,小李聯想到最近的一則新聞,說的是南邊某個訓練基地的人員和不法狗販暗中合作,把基地的警犬們拍賣出去做種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