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消煙雨(第2/22頁)

艱澀的輕輕點頭,武舞水覺得自己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嘶啞:“我們……認輸。”

放開手指退後一步,蕭煥拱手:“承讓。”

大火已經漸漸止息,留下經火燒過的絲帶,依舊是雪一樣的潔白,連一點火痕都沒有留下。

燃燒過後的絲帶上,卻飄揚著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極像酒的味道,又刺鼻許多。

武舞水恍然間有些明白:他居然是用這種東西,令不可燃的絲帶在雨中起火的麽?

“很好。”輕笑的聲音傳來,從分開的教眾中慢慢踱上高石,劉懷雪依舊是一臉恬然溫和的微笑,“恭喜蕭公子破了縛天陣,百年以來第一人,在下佩服。”他繼續含笑著說,“如此純熟的縱火術,蕭公子不愧是不世出的全才。”

淡淡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蕭煥只是伸手:“劉堂主請。”

“蕭公子誤會了。”劉懷雪一笑,“在下今日並沒有和蕭公子交手的意思。”

這下連蕭煥都有些愣了,笑笑:“劉堂主何出此言?”

“蕭公子連勝數人,氣勢正盛,在下不敢直攖鋒芒。”微微一躬身,劉懷雪笑得一派謙遜。

靈碧教先後出現的幾位首腦,只有他氣度最柔和親切,頓時化解了場中不少的戾氣。

“既然我教中諸人勝不過蕭公子,那麽咱們就來商量一個求和的條件好不好?”笑著,劉懷雪目光掃過一周,這一句話,已經是向千人石上所有的英雄豪傑說的。

“就這麽完了。”虎丘山下靈碧教弟子圍簇的那頂軟轎旁,右襟領口繡著今日的白衣年輕人報告。

“二十年不得進犯中原武林。”低而柔麗的聲音重復了一遍,接著又很輕的笑起來,“也罷,這次就罷了,咱們走吧。”

輕絲的簾幕垂下,軟轎被擡動,慢慢的向蘇州城的深處走去。

跟在軟轎後,頭戴鬥笠的年輕教眾們,或者散去,或者和軟轎走向相同的方向。

幾條細而逶迤的人流,分散到蘇州城狹窄的街巷水路中。

人群盡頭,那個白衣的年輕人卻留了下來,他就站在原地,垂在腰間的,有一柄金色的刀。

沒有刀鞘,利刃就這麽暴露著的短刀,通體是紫金鑄成,如果被那只秀美修長的手握著,會有驚艷的顏色。

未來的某一天,只怕還是有機會交手吧,和那個人,那道任何武林中人都會為之興奮的青光。

淡淡笑著,他俯身,向身側另一個沒被移動的軟轎中說,“喂,你還沒死吧?”

這頂軟轎上圍的,卻不是輕紗,而是黑色的厚絨布,嚴嚴密密的蓋著。

轎子略微晃動了一下,接著傳出一個被黑絨悶得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再不擡我回去睡覺,就真得要死了!”

“啊?我還真的以為,你為你的知己拋頭顱灑熱血,置生死於度外了呢!”笑著說,白衣年輕人卻還是很快就拍了拍轎夫的肩膀,“麻煩擡穩一些,裏面有傷者。”

哼哼的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麽,不知道是因為聲音低沉,還是絨布隔音,並不清楚。

隱約的似乎有一句是“為你也會”。

白衣年輕人沒有聽清,他也並不打算去聽,只是腳步慢慢的,跟著走在黑絨的軟轎旁,悠閑怡然,手掌扶在轎身上,穩住不重的顛簸。

避開那個熱情來拉他們入席的流雲莊大小姐,蒼蒼牽著蕭煥的手,刻意離那些熱情高漲的武林人士遠一點。

在靈碧教敗退了後,這些人居然全都一湧到虎丘山腳下的流雲莊裏,開始享用武林盛會後慣例的酒宴。

方才群情激奮的人們,現在湊到一個大桌上,相談甚歡。

那個流雲莊的莊主秦時月,還給蕭煥留了一個正中的位置,遣自己的女兒過來叫他們入席。

熱心和不計前嫌的架勢,讓蒼蒼不由得懷疑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其實就是為了這頓鬧哄哄、皆大歡喜的酒席。

留在酒席上,鐵定是要被不停灌酒的,就這麽站在邊廳裏推推讓讓,都過來了好幾撥端著大海碗敬酒的武林豪傑們,要真坐下了,那還得了。

避到最後,蒼蒼索性拉蕭煥從小門中溜到了莊外的大街上。

“以後絕對不參加武林大會了!”咬著牙下了這麽一個結論,蒼蒼回過頭來,手裏的傘還是舉得高高,遮住兩個人的頭頂,小心撫住蕭煥受傷的右手,“還很疼嗎?”

赴宴是赴宴,流雲莊還是早早的就讓自己莊中的大夫給蕭煥裹好了傷口。身上幾道小的傷口都很淺,那穿掌而過的一刀,雖然幸運的沒有切斷經脈,留下的傷口卻不容易愈合,到現在,細白的繃帶上,還有點點的血跡滲出。

“沒有關系。”笑著低頭看她,蕭煥搖頭。

“說謊!”皺著鼻子不客氣的反駁他,蒼蒼停了停,突然說,“蕭大哥,我們回京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