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整蠱遊戲

小少爺雙唇微翹, 金色的發辮在高透明度藥水裏同沐浴在金沙下一樣的流光溢彩,眼瞳更比黃金的色澤還要燦爛明亮。

是安德烈的臉。

那張臉上神色靈動,眼眸含笑, 比他在玩家們面前陰陽怪氣的表情要討人喜歡得多, 但偏偏……這是一顆頭顱。

一顆保持著生動表情, 讓人更不寒而栗的人頭。

阿金甚至疑心,下一秒這顆腦袋就會活過來, 對她眨眼說話,哪怕她已經看到了斷裂的頸項處延伸出來的鮮紅肌肉和白色頸椎骨,確認這玩意死得不能再死——她甚至崩潰地想,那個主持著遊戲、說不定還正在監督他們的安德烈少爺,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卷毛估計也被這一幕震撼了下, 發出“嚯”的聲音。繞到阿金面前,隔著厚厚一層玻璃體敲了幾下, 評價道:“比他平時那副臭臉好看。”

阿金:“……”

這能是重點嗎!

元欲雪對著眼前這顆頭顱, 也微微陷入了疑惑中。

不是什麽偽裝手段, 通過掃描基因對比, 他確認這就是安德烈本人。

為什麽一個人會出現在兩個地方?

元欲雪的目光順著這顆頭顱所在的玻璃繭體轉到一旁, 觀察到無數被拆解開的器官, 靜靜被封鎖在透明藥液裏。心臟、肺部、脾胃、肝膽……它們沉浸在藥液中,和其他標本不同,上面連接的血管在微微收縮, 仿佛還活在人體內部一樣, 新鮮得像是隨時可以取出來, 縫合成一具完整的身體。

而在封存這些新鮮器官的容器上, 似乎還比其他標本儲備容器多標注了一些東西。

那是直接印刻在容器玻璃壁上的字母, 類似浮雕, 光用肉眼很難辨認,如果不是細心注意到光線折射的不同,這些微小印記甚至根本不會為人所發覺。

元欲雪蹲下身。

他伸出手,指腹按壓在浮雕字母上,緩慢地念出來。

“文森特。”

“黛西。”

“伊萬。”

“約瑟華。”

元欲雪的手指摩挲著掃過去,確認了每一個名字。卷毛顯然也注意到元欲雪的舉動,他奇怪地靠近看了一眼:“這是這些器官捐獻者的名字?”

“……不是。”元欲雪說,“這些都是安德烈的器官。”

這些血淋淋的器官從外表上來看,根本無法猜到它屬於誰。元欲雪說這是安德烈的器官,也是毫無依據的說法。但卷毛沉思了兩秒,幾乎沒任何掙紮地接受了這個結論,奇怪詢問:“他的器官,為什麽容器上要標別人的名字?”

元欲雪收回手,搖頭。

這點他也不清楚。

“先別管那是誰了。”阿金盯著那顆屬於安德烈的美麗頭顱看了很久,終於把渾身的不適應與悚然強壓下去,一臉心如止水地說道,“我們挑個標本帶回去吧,老天保佑,我再也不想看到這張漂亮臉蛋了。”雖說哪怕是結束遊戲,也得回去老老實實面對安德烈,但她寧願看他陰陽怪氣的面孔,也不想見這詭異頭顱了。

完成任務的確是當前最重要的事,三人默契地沒選擇帶走那看上去十分新鮮又詭異、據說屬於安德烈的器官。而是挑選了其他標本體,比如相對而言比較方便攜帶,體量狹小的眼珠子——雖然看著磕磣。

但哪怕是阿金,都對這種人體組織無感了,根本顧不上滲不滲人,只要能迅速帶走就行。

以防安德烈和他們玩文字遊戲,標本是一人領了一份。

卷毛在這個時候表現尤其出色,他身體的強度超乎尋常,解決事情的方法也很簡單粗暴,直接一腳踢碎了那特殊材質的強化玻璃,收腿的速度還相當快,迸濺出來的藥液沒一點沾在他的褲腿邊緣。

阿金則屬於常備一些稀奇古怪工具的那種,她非常迅速從自己的包裏找到了一些適合的容器,也並不怕臟,從藥液中迅速打撈出看中的眼球,封死在小玻璃瓶裏。擦幹凈瓶身,丟掉紙巾手套,遞給了元欲雪和卷毛。

任務就算完成了。

阿金忍不住感嘆:“好輕松啊,還有點沒實際感……”

話音還沒落下,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以及搶救擔架的車輪快速碾轉過地面發出的刺耳摩擦,兩種噪音交雜在一處,卻還是掩不住來自女人尖厲的咒罵聲。

“這群小偷、老鼠、無惡不作的盜竊者!”高昂的罵聲穿破大門,傳進耳膜。

卷毛涼涼補充:“這下有實感了吧?”

阿金:“……”倒也不必來得這麽快。

女聲漸行漸近,咒罵的卻不是小偷們盜竊了人體標本——也的確,這才過去多久,哪能發現這麽快。玩家們只能艱難地豎起耳朵,從罵聲中提取少量的有效信息。

“卑鄙的小偷,破壞機械椅,還偷走了零件,醫療器械的報修又是一筆錢,我不想去見主任……該死!該死!該死的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