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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夏阿姨口中,嚴鴿得知:夏中天現在名義上在《滄海商報》當記者,實際上是自由撰稿人,大量時間混跡於酒吧和夜總會,結識三教九流的朋友。最近,又與人開了處名為“黑海白鯊”的飯店,據說生意頗為紅火。這夏中天還有一點惱人的地方,就是在外從不承認是袁庭燎的兒子,好像在有意挑戰自己高高在上的父親。夏令媛認為,這正是折磨她和老袁的精神酷刑。

嚴鴿是比夏中天早幾屆的警院同學,她知道他當年曾在學校偷相機受處分的事,問夏令媛當時為什麽沒有通過校方做工作。夏令媛嘆口氣說,中天開始並沒有報考警院,是巨輪集團孟船生通過贊助校方一筆巨款後獲取的保送名額。當時袁庭燎還在金島開發區當管委會主任,決定處分時校方還和袁庭僚通了氣。為表示自己堅持原則,袁庭燎讓校方依校規嚴肅處理。父子倆的關系隨後變得劍拔弩張,夏中天為此還遷怒於夏令媛,認為是她在背後搗鬼,家庭關系就這樣更加雪上加霜。

嚴鴿從不知曉,夏中天上警院竟然還和孟船生有關,如果孟船生與袁書記有這種深層關系,夏中天為什麽還要暗自造訪大船?他和船生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你袁叔叔提起中天就長籲短嘆的。這孩子中性人一樣,外人不知道,為討好老袁給他介紹女朋友的像走馬燈一樣,他就像和人家有深仇大恨似的,聲稱自己終身不娶。整天打扮得不男不女的,跟社會上的人混在一起,一點也不顧及他爸爸的聲譽。我真擔心有一天他會惹出大事——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對得起他死去的母親呢?”說著,夏令媛不禁潸然淚下。

嚴鴿聽了,反倒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她終於弄明白了:那輛出租車中還有另外一個人,是這個人對陳春鳳造成了傷害。

嚴鴿走出袁庭燎家,發現雪已經下白了院落,她信步朝隔壁的市委幾幢家屬樓走去。沿著兩側的冬青樹墻,她很快來到了一排灰磚樓前,她想確認一下夏中天所在“四樓”的位置。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踏雪而來。借著雪光,她注意到對方穿了件警用藍大衣,並故意把毛領子支起來擋住臉。不久,四層樓上那扇窗亮了燈。

嚴鴿確定,剛才從自己身邊走過的正是夏中天。

在此之前,金島派出所院內發生的事情,都被躲在隱蔽處的一雙銳利的眼睛捕捉到了。

這人就是袖珍警察卓越。

從下午開始,卓越就按嚴鴿的要求,盯住了從法庭出來的夏中天。到了晚上,他看見這位記者從大船溜出來,把車駛入一處停車場,腳步匆忙地走進了金島派出所。

不多時,他看到打扮得像火狐狸一樣的盛利婭冒雪而來。

卓越頓感詫異,尾隨進入所內,很快踅往對面的一間辦公室,這裏是分局刑警隊駐所中隊的辦公地點,他備有開門的鑰匙。燈沒有開,他就一直坐在玻璃窗前觀察。

所裏的三層樓除了曲江河的住室全都黑燈瞎火,民警今天都回了家,只聽見這個女人和曲江河、馬曉廬隱隱的調笑聲。不久,又見馬曉廬出來從外邊關上了門,房間內滅了燈,他的心頓時像浸入了冰水,感到了一股徹骨的涼意。

就在這時,他聽見對面的樓道有了什麽動靜,急忙操起夜視鏡觀察:就看到一個黑影躡腳弓身在樓道走動,不久,那人走下樓梯,立在紛紛揚揚的雪地裏。一動不動地觀察著樓上房間的動靜。卓越看得明明白白,那人就是所長馬曉廬!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他又看到曲江河下了樓,對方披了件警用大衣,用帽檐遮住臉,大概突然看到了雪地中的馬曉廬,慌慌張張打了個招呼,匆匆走出派出所。卓越決計跟蹤而行,看局長大人究竟要到什麽地方去。等他悄悄走出派出所門外,百米之外停駛的一輛汽車已經啟動。他急忙打手機,躲在暗處的梅雪駕車而至,兩人咬住了前面那台車。夜闌人靜,他們不能貼得太緊,只好遠遠地瞄著。

那輛車出乎意料,沒有開往曲江河家的方向,卻駛向市中心,停在廣市委大院的門口。有人從車中下來,向哨兵出示了證件,借著燈光,夜視鏡中那人只顯出後背,從他消瘦的肩頭和過耳的長發來看,那人竟然是夏中天!

卓越一時間如墜五裏霧中,曲江河怎能頃刻之間變成了滄海名記夏中天?他急忙將夜視儀遞給梅雪,自己下車向前緊跑了幾步。此時那輛車子已進了市委大門,尾燈亮了一下,倏忽之間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