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屋內沒開燈,玄關處的聲控燈亮著微弱的光。陽台門開了條縫,風湧進來,外邊星空熠熠閃爍,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許久沒得到回應,感應燈也撳滅了。瞬間墜入黑暗,甚至瞧不清彼此的面龐。

男人忽地笑了下,略帶調侃地說了句:“緊張了?”

他人坐在鞋櫃上,後背抵著墻,兩腿間把向園圈著,姑娘半坐在他腿上。

隨之,向園被他捏住下巴,迫使她微擡起頭,視線對上自己的,他一說話,感應燈又亮。

“這麽嚴肅幹嘛,我開個玩笑。”

說話間,眉眼微挑,是不太爽的表現。

“我……還,不想結婚。”向園實話實說。

“跟我也不想?”

“不是跟誰的關系,是我一直都沒這個準備,你能明白麽?”她小心翼翼地覷他,觀察他表情變化,不過男人始終沒什麽表情。

“怕被人分家產?”

噗……

向園哭笑不得:“不是。”

徐燕時覺得如果要是因為這還挺簡單的,大不了簽個婚前協議,保障她的所有資產所有權,以後要真到了離婚的地步,他凈身出戶就是了。但顯然,向園是有心結。

徐燕時笑自己都快三十了,怎麽還想個剛談戀愛的毛頭小子似的毛毛躁躁,哦,不過他也確實剛談戀愛,難免猴急點。其實她剛才要是昏頭答應下來,他可能真就明天帶她辦手續去。

向園心跳咕咚咕咚的,小聲說:“而且,我覺得現在的人結婚都太草率了,我覺得結婚前得先學習一下怎麽當一個妻子或者丈夫,又或者要學會怎麽處理夫妻間的矛盾,還有小孩,怎麽照顧小孩,怎麽給小孩一個溫馨的家庭氛圍才能不在他的成長道路上留下陰影,還得有非常正確的價值觀和人生觀教育他們,然後再延續香火開枝散葉,一代又一代地將家族的風骨和情懷傳遞下去,我覺得這才是結婚的意義,也有助於促進社會和諧。”

徐燕時還是剛才的姿勢,抱臂靠著墻,聽她長篇大論下來,沒忍住勾了勾嘴角,推了她腦門一下,“你最近上黨課了?”

說到這,向園橫斜眼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我記得你是黨員,這個領悟應該比我深啊,怎麽能隨隨便便跟女孩子求婚。”

男人微別開頭,別扭地糾正了一句:“我沒有隨隨便便。”

“那咱們在一起才三個月,你就說這種話。”

徐燕時斜睨她,再說下去怕是沒完沒了,給他扣上個情場浪子的罪名,遂舉手投降。

兩人話縫密,低低潺潺的,玄關處的聲控燈就沒在滅過,昏昏弱弱地亮在頭頂,向園就坐在他腿上看他擡手投降狀,眼神無奈,她一本正經地繼續教育他:“這是我奶奶告訴我的,她真是一個到了六十歲都很優雅的女人。其實她一開始也不懂教育,對我爸爸各種溺愛,結果我爸爸性格很極端,在我六歲的時候,自殺了。我奶奶就很自責,她覺得是自己沒有照顧好爸爸,所以在後來對我的教育上她改變了方針。”

“她把你教得很好,就是皮了點。”

“這是我奶奶的遺憾,她只生了我爸爸一個。沒建成她理想中的大家族,”向園笑說:“而且我奶奶說家族風骨是一個家族的脊梁骨,頭必須正,底下的孩子才能依傍你的勢力而生存,那才是真正的貴族。”

“我頭不歪。”

“……”

見她無言,徐燕時不逗她了,捏了捏她的臉,“知道了。”

向園終於說通,摟著他脖子高興地問他:“還能親你嗎?”

徐燕時眼皮微微下垂,拿喬地看著她:“這不太好,被你奶奶知道了,該說我頭不正了。”

向園看他半晌,哼唧一聲,利索站起來:“那我收拾行李去了。”

噔噔噔跑了。

徐燕時腿被她坐得有點麻,緩了下,才站起來朝她臥室走去。

女人脫了外套,地上攤著個行李箱,也不收拾,亂七八糟東西往裏頭一丟,瓶瓶罐罐全堆在一起。徐燕時倚著臥室門,看她整理,向園頭也沒擡,隨口問了句:“你訂機票了麽?”

“訂了。”

“幾點?”

“下午兩點。”

“那我等會看看你那班飛機還有沒有。”

徐燕時:“我幫你訂了,同一班。”

向園:“啊?你有我身份證信息?”

“上次看了眼。”他漫不經心地說。

“好。”

向園再次感嘆了一下他的記憶力。

徐燕時到陽台抽了支煙回來,向園還哼著歌心情愉悅地收拾行李,一看墻上掛著壁鐘,還真是沒心沒肺,眼看快十二點了,還在糾結要帶什麽衣服回去。

向園手腳爬伏在床上,臥室壁燈攏著她細瘦的身線,緊身牛仔褲襯得她臀部曲線圓潤挺翹,雙腿筆直地跪著,曲線玲瓏韻致,歪側著腦袋,從床頭縫裏卯足了勁抽出一條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