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向園發完微信就把手機關了,她沒想過徐燕時會回她,接下去兩天的路程他們需要搭帳篷野營,沒地方充電,手機得時刻保持電量,她可不想最後在這茫茫大戈壁失聯,成為一具枯骨。

高冷跟林卿卿終於知道向園是來工作的。難怪,每次到一個景點,他倆心花怒放撒丫子跑去玩,她都一個人坐在車裏。原來是在記錄定位數據的偏差。

高冷重新審視了一下向園。想到那句好嗨哦都還有點羞愧,他是真以為出來旅遊的,趕往機場的路上都還跟林卿卿吐槽說這新組長一定是想通過這次旅行討好他們,然後取代老大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在往機場狂奔地出租車上,他信誓旦旦地給徐燕時發了條微信表忠心:我們不會輕易被收買的,你永遠是我老大。

結果第二天朋友圈打臉。

那天在鳴沙山上,高冷跟一幫八、九歲的小孩激情四射地玩滑沙,還舉行了一場短暫的友誼賽,並以微弱的優勢勝出後,小孩們終於醒悟過來,這丫沒有滑沙板!蹭他們滑沙板不說還欺負他們,揍他啊!七八個小朋友一哄而上,七手八腳地把高冷的臉埋進帶著點冰冷的金沙地裏,那時還沒下雪,黃沙細拂,無孔不入,他被嗆了一臉。

鬧騰結束等他清理幹凈,看見向園盤腿坐在沙山頂,笑盈盈地在跟陌生人聊天。背後是微弱的夕陽,以及色彩斑斕卻毫無溫度的晚霞,靜謐美好。仿佛整個沙漠,只剩下她一個人。

高冷搓著鼻子拿手機拍下來,發了朋友圈,說這是我新爸爸。

他自己也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麽快,算了他本來就是墻頭草。這麽沒心沒肺地安慰自己,便也覺得舒心了。可能是遭報應了吧,高冷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他好像感冒了。

向園顯然不意外,抽了張紙巾遞給他,又把車窗都打開,對旁邊的林卿卿說:“後備箱有個白色醫藥箱,裏面有感冒藥拿出來給他。”

高冷感動得涕泗橫流,差點叫爸爸。

“你最好祈禱晚上別發燒,不然真的沒人救你。”向園從後備箱拿了件羽絨服,丟給他,“大衣脫下來,你穿這個吧,希望你能活著回去。”

“好的,爸爸。”

向園手搭在方向盤上,回頭看了他一眼:“我至今只有一個兒子,他叫香檳。你有興趣跟他做兄弟嗎?”

高冷邊套外套邊想:“有姓香的嗎?”忽然腦子猛得炸開,電石火光之間似乎有股氣沖破他的天靈蓋,尖炸的公鴨嗓掀翻車頂:“你結婚了?!!”

向園手肘支棱著車窗沿,頭發被裹著黃沙的風刮亂,八爪魚似的貼在臉上,那雙眼睛靈動又清澈,笑開了,嘴角微微咧起,目光盯著前方的黃沙城,罵了句:“白癡。那是一條狗。”

脫粉一分鐘。

他決定不再惹這位祖宗,專心穿衣服。

好在高冷個子小又瘦,向園這件寬版的MONCLER羽絨服剛好能穿上身,還挺合身,唯一不太和諧的地方,就是袖口兩個黑色大毛邊,明顯是女款。

這衣服向園一直用袋子裝著丟在車裏沒怎麽穿過,所以林卿卿上車的時候,看著高冷一愣:“你怎麽……”

高冷剛自拍完低著頭,發進沙漠前的最後一條朋友圈,頭也不擡:“組長的。”

林卿卿一眼認出這是蒙口的EFFRAIE,官網標價一萬五。因為她也有一件一樣的,只不過她那件是高仿的,四千大洋買的。花了她近一個月的工資。

然而高冷這個傻逼完全不知情,為了體現這格格不入的袖口毛邊反差萌,他特意比了個rock(搖滾)的手勢,配語:感冒[可憐],穿上組長的羽絨服,你們看我牛逼嗎?

施天佑:不看。

張駿:不看+1。

李馳:不看+身份證號。

尤智:你看我頭像像牛逼嗎?

這是個老段子,高冷思維慣性地回:挺像。

尤智回復高冷:很有自知之明。

高冷頓覺不對,仔細重讀一遍,才發現他打的是“你看我‘頭像’像牛逼嗎”而不是“你看我‘頭’像牛逼嗎”。於是高冷立馬點開尤智的頭像,發現這丫居然換頭像了。換成了自己剛才發的那張照片,他立馬回去想刪剛剛那條,發現已經被一群人的“哈哈哈哈哈”刷屏了。

高冷狗急跳墻:@意爾康代理李永標,我舉報,這幫人上班玩手機。

高冷氣急敗壞地握著手機等李永標的回復,結果他沒等來李永標的回復,卻等來了千年不回復朋友圈的徐燕時。

xys:一般。

這個一般就意味深長了。

尤智立馬解讀:“老大一語雙關。這個‘一般’可以說透著雙層意思,或許我可以再幫你們引申一下,‘不看,一般。’同時也回復了該圈主的字面意思,‘一般,不是很牛逼。’6666666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