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李牧反制策(第3/4頁)

韓非看完後,皺眉苦思。

韓非不太懂兵事,李牧沒有指望韓非自己想明白。

他解釋了南楚內遷令的作用。

李牧敢斷定,這內遷令絕對是項燕提出。因為楚國之中,只有項燕具有這樣的純粹的兵家眼光。

自朱襄入秦之後,秦國一改之前霸道軍勢,改走懷柔路線,高舉義兵大旗,已經初顯成效。

李牧奪南楚為南秦後,對楚國如今腹地也是用如此戰略。

同意朱襄去廣陵城指導耕種,便是李牧讓朱襄的影響力跨越長江的一步棋。

項燕這一招斷尾求生,將長江北岸富庶之地化作焦土,建立層層碉堡關卡阻礙秦軍,讓李牧都不由佩服了。

“如果不是楚國分出南楚國,項燕絕對不敢出這個計謀。”李牧帶著幾分醉意,冷笑道,“南楚國弱,南楚君懼怕秦軍,即便舍不得那片富庶土地,也只能同意。”

韓非道:“將軍因此事郁悶?”他也佩服項燕了。居然會有人能讓這位從未有敗績的傳奇名將郁悶!

“不是。”李牧又拎起酒壇,往嘴裏倒了一口酒。

他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酒,才嘆出胸中郁氣:“朱襄又要涉險了。更可惡的是,若要破解項燕這一步棋,還必須讓朱襄涉險。”

不過是計謀被破。軍勢無常態,你來我往很正常。一局棋不下到最後,誰也說不清最後的勝負。

李牧雖驚訝項燕破局狠辣的一手,但也不會因此情緒低落。

這比他為尋最大的戰機,忍了北胡燒殺擄掠好幾年要輕松得多。

敵人動搖不了他的內心。能動搖他內心的,只有與他站在一起的人。

他的君主,他的同僚,他的親人,他的友人。

見韓非仍舊不解,李牧沒有向韓非解釋。

他只是突然想找個人訴說心中的苦悶,至於那個人能不能聽懂,他無所謂。

他已經給朱襄送信,知道朱襄能懂他。

正如他懂朱襄。

即使朱襄沒有送信來,他也知道朱襄得知內遷令後一定在等他的信,等他的決定。

“不知道政兒會不會為此事記恨我。”李牧仰頭將酒壇中最後一滴酒倒入嘴中,晃晃悠悠站起來,“那孩子可不大度。”

韓非雖不知道李牧在說什麽,但還是為太子政辯解:“太子重情,怎會記恨將軍?聽將軍所言,既然是朱襄公與將軍默契,那太子就算生氣,也無可奈何。”

李牧失笑,酒意上湧,身體踉蹌了一下:“我就怕朱襄也埋怨我。”

韓非再次大驚失色:“將軍!你究竟要做、多可怕的事,連朱襄公都會埋怨你!”

李牧笑道:“可怕嗎?對我來說不可怕啊。當將軍便是如此,領兵便是如此。慈不掌兵,便是如此。”

……

“守住城池一旬。”朱襄拆開信,眉頭先舒展,然後緊鎖,“一旬後,項燕計謀自解。”

一旬……一旬啊。

朱襄可不相信,一旬後李牧才能出兵援救。

他雙手緊緊攥著信紙一角,快把信紙攥破。

朱襄死死盯著信紙上的每一個字,然後閉上雙眼,久久不睜開。

他明白了李牧的意思。

重點不是守城,而是“長平君率領楚人,抵禦南楚軍隊整整十日”這一件事本身。

十日時間,足以讓他守城之事傳遍楚國每一座城池,甚至傳到六國國君耳中。

現在的長江三角洲沒有兩千年後那樣廣闊,廣陵城離海邊很近。南臨長江,東臨滄海,很適合秦國舟師施展。李牧只要想守,楚國便拿廣陵城無可奈何。

只要廣陵城拿下,無論長江南北,長江三角洲都在秦國控制下,成為秦國舟師的“軍港”。

而且廣陵城成為長江北岸的一顆釘子,即便廣陵城以西的長江北岸的城池已經被焚毀,項燕想要在長江北岸建立起一條隔離帶的預想也不會實現。

秦軍不僅可以從廣陵城屯兵出兵,還能吸引不想離開故地的長江北岸的楚人來投。

長江北岸西邊城池被楚國將領焚毀,秦人卻護著廣陵城,讓廣陵城成為長江北岸唯一興盛的城池。項燕想要抹殺秦人“義兵”和朱襄“仁義”的計謀就會被挫敗。

原本住在長江北岸的楚人而言,他們也不用冒險南逃,可以東逃。朱襄想要救民的願望也能實現。

他說讓楚人南逃,但長江天塹,普通庶人哪來的船只渡過長江?南楚也不會讓楚人南逃,一定會燒掉沿岸所有的民船。

朱襄給項燕和南楚君的信,只是抒發自己的不滿,進行徒勞的宣泄。

他知道,項燕和南楚君絕對會燒掉每一條民船,連一個舢板都不會留下。

內遷令便是如此。

朱襄睜開眼。

謊言已經在他胸中成形。

要完成這個計謀,他不能告訴廣陵城的人,秦國故意讓他們在南楚國的兵鋒下抵擋十日,死傷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