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年之後, 傅知宴的每一個生日都是和扶婳一起過的。
只不過她身體恢復好以後,又總是“傅知宴傅知宴”地喊他。她仍舊每天活力滿滿,逗貓惹狗, 仿佛那天在病房裏, 脆弱得快要碎掉的人只是他的幻覺一般。
傅知宴不再糾正她對自己的稱呼, 只要她平安,哪怕有時候跟他吵起架來,扶婳兇巴巴地喊他“傅小狗”,他都會溫和地將人拉進懷裏, 捏捏她的臉,湊近“汪”一聲, 耐心地哄道:“不生氣了好不好?”
怕耽誤拍戲的進度, 扶婳讓醫生開的藥效更猛的藥水,所以輸液的時候才會這麽難受。
傅知宴低頭親了親她因為疼痛皺緊的眉眼, 溫熱的掌心摩挲著她的手腕, 輕聲道:“哥哥在。”
冬日裏流感盛行,扶婳的病來勢洶洶, 但好在走得也快。在酒店裏半死不活地躺了兩天, 一到周一,感冒的症狀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扶婳給她的病取了個別名,叫打工人綜合症。病期為周末兩天,一上班就自動好了。
去片場的路上, 她還在說:“我發現了,我其實是天生的打工人。”
傅知宴笑著給她將羽絨服拉鏈拉到最頂端。
扶婳的病沒好全, 她又一向不愛喝沖泡的藥劑, 傅知宴怕江琪鎮不住她,於是親自跟著來了片場。
兩人說著說著扶婳又生了氣, 哼了聲加快步子甩開他,跑去化妝間做造型。
傅知宴就站在片場角落等她,也不耽誤其他工作人員做事。
劉敬早早地就來了,正在指揮布景。他是出了名的敬業,拍攝的三個月來,每天都起早貪黑,來得最早,走得最晚,沒有一天缺席過。
周薇薇曾佩服地和扶婳說:“看來幹導演這一行也要身體好啊,我要是像他這樣的作息,不出一個月就猝死在劇組了。”
雲齊在一旁插話:“別說一個月了,你沒有哪天不是卡著點來的。”
“花瓶,花瓶往左邊擺一點,不要擋著鏡頭了。”
劉敬在片場四處走動,檢查還有沒有什麽紕漏,忽然就看見了角落的傅知宴。
他是認識傅知宴的,而且印象深刻。畢竟沒有哪個人像他一樣,能將投資五千萬說得跟買瓶水一樣簡單。
那是在已經定好預算,都開始做宣發的某一天,初華的電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說打算給《俠義江湖行》投一筆錢。
劉敬當然樂意,畢竟投資越多,布景道具這些他就能采用更好的。
約好了談合作的時間,那天下午,劉敬帶著合同去往對方發來的茶樓地址。一進包廂他才發現,對面竟然是老板親自過來談。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傅知宴,梨花木方桌上已經上了一壺茶,桌邊的男人穿著一身正裝,一手隨意搭在腿上,一手提著茶壺倒了杯熱茶,動作斯文優雅,氣質斐然。
劉敬落座後,男人才開口介紹:“劉導好,我是初華娛樂的老板傅知宴。”
前不久這個名字才在熱搜上出現過,劉敬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只不過當他聽見具體的投資額之後,已經有心理準備的他還是震驚地脫口而出:“多少?”
傅知宴不緊不慢地重復了一遍:“五千萬。”
對方態度很淡然,也沒有裝逼地問是不是嫌不夠,劉敬腦瓜子嗡嗡作響,一直在回蕩著一個聲音。
五千萬。
他誠惶誠恐地簽了合同,正擔心以後要怎麽對待扶婳時,那位大佬喝了口茶道:“劉導好好拍戲就行,不用對演員特殊優待,只是我希望如果有其他投資方指手畫腳,劉導能站出來維護一下演員。”
劉敬自然答應得爽快,他也早就看幾個投資方代表不順眼了。如果所有投資人都能像眼前這位一樣,錢多大方事還少,那該有多好。
再次看到傅知宴居然是在片場,他今天沒穿西裝,而是穿了件與扶婳同款的羽絨服,沒了工作時的嚴肅,倒顯得平易近人許多。
劉敬立馬笑著走過去打招呼:“傅總今天怎麽親自來片場了,是來視察進度的嗎?”
傅知宴將視線從遠處化妝間緊閉的門上收回來,否認道:“不是,是來探班的。”
他想了想,多解釋了一句:“扶婳生病還沒痊愈,我不太放心,硬要跟過來的。”
劉敬這才看見傅知宴手裏拎著一個粉色的保溫壺,顯而易見是扶婳每天抱著喝水的那個。也不知道為什麽,傅知宴拿著竟然沒有一絲違和感,害得他一開始都沒注意到。
連連“噢”了兩聲,劉敬有些含蓄地提醒:“今天是劇組開放日,會有營銷號來探班。”
傅知宴搖頭:“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