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命運(第4/4頁)

只是瑜伽房拆完了,陽光房搭了一半。

任書禾就再也沒能見到它完整的模樣。

簡嘉上回來環城路8號匆匆瞥了一眼,看到樓上似乎在裝修。

今天過來更是確認了。

“也是快過年,我跟老婆商量了一下想把之前你們沒裝修完的陽光房再裝修起來。然後今天趁著我們倆都放假,我老婆就說上去打掃一下。結果就在四樓的角落裏面找到一個箱子。”房主一邊領著簡嘉進門一邊說:“還好之前你們把玻璃頂給鋪了,不然前幾天雲京大雪,肯定就把這紙箱給弄濕了。”

再次踏進這個熟悉的排屋,簡嘉眼底一熱,沒讓任何人看出來。

很多年了,房間裏的裝修已經大變樣。

任書禾曾經留下來的痕跡,似乎已經被時間漸漸地抹平。

路過二樓主臥的時候,簡嘉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曾經的臥室。

多少個日夜,他在這裏讀書寫作業,如今房間被刷成了粉色,給了房主的小女兒做閨房。

簡嘉年少時,曾以為他會一直住在這裏,直到他老得走不動路為止。

可事實證明,命運總是變化無常。

“諾,就在這裏。”房主拉開四樓的門,外面是一個透明玻璃罩起來的陽光房,頂上還有沒化的積雪,紙箱子被放在了桌上:“我老婆給你收桌上了,你要不放心可以再找找看四樓,有沒有其他忘記帶走的。”

“行。謝謝您。”簡嘉朝他點頭。

“沒事兒。”房主一擺手:“你看好了自己下來就成。”

說完,房主就轉身下樓。

簡嘉看了眼紙箱子,都是任書禾收起來的一些雜物。

有三本老舊的相冊,任女士十五六歲的少女時期,和四十多歲的中年時期照片都有。還有他們一家三口到處旅遊拍的,照片裏任書禾跟簡嘉的合影多,簡證南那時候就充當一個人體自拍杆。

簡嘉翻著翻著,鼻尖就發酸。

除了相冊,剩下的是任書禾的日記。

有剛畢業一開始做基層的碎碎念,每天就是調解老大爺和老太太們的鄰裏感情。也有步步高升的後來,篇篇都警醒著自己不要忘記初心。

有了簡嘉之後,日記的中心又圍繞著他。從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簡嘉幾乎能找到自己所有的成長軌跡。

他擦了把眼淚,把相冊跟日記都整理好。

箱子還能用,四樓除了這箱子,都是些裝修剩下的水泥袋子和碎石塊,別的應該沒有了。

簡嘉就將就用這箱子抱著下樓,剛走了兩步,箱子裏飄出了一張照片。

是放在最頂上的相冊裏飄出來的,簡嘉沒把關嚴實。

他放好箱子,彎下腰去撿。

是一張十六年前的老照片。

拍攝地點是英國的聖瑪麗醫院花園。

照片是抓拍的,畫面中只有兩個年齡差不多大的小孩。

一個是簡嘉,低著頭正在掰面包,邊上還放著兩盒牛奶,應該是分享食物的狀態。

另一個小孩渾身臟兮兮的,穿著不合身的衣服,手臂處纏著白色的繃帶,浸著血,臉色蒼白,眼睛又大又黑,頭發濃密烏黑,打著卷。

盡管照片裏的小孩年齡特別小。

但簡嘉還是在這一瞬間認出來了。

這小孩不是陳泊生嗎?他的大腦有一秒的空白。

腦海中同時回憶起的,除了陳泊生前段時間在床上拽拽的扔下那句“自己想”的畫面。

還有在記憶的最深處,不知道被自己遺忘到什麽角落去的一次見義勇為。

甚至都稱不上是見義勇為。

他只是憑借本能拉住了從倫敦大橋往下跳的Rodya。

僅此而已。

五歲那年,簡嘉什麽也不懂,

他不會想到,命運在這一秒,讓他同時拯救了。

那個站在天台上,十七歲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