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掉馬

事發突然,被“哄”的對象本人,有點兒懵:“啊?”

陳泊生敲過門之後,就算通知了。

聽到簡嘉的聲音後,下一秒擰開門把手。

次臥裏原本是白桃的香氛味,門一打開,無花果的木質香一點一點侵占著簡嘉的嗅覺。他並不討厭,甚至久違的對一個味道產生了心理依賴。

陳泊生一進門就看到簡嘉坐在床邊。

剛洗的頭發還沒有吹,脖子上搭著一條純白的幹發棉巾,睡衣也是棉質奶白色的,領口浸濕了一片,鎖骨凹陷的特別明顯。

他順手把簡嘉的毛巾拿起來,往他腦袋上一放。

緊接著不等對方反應,就跟揉小狗腦袋一樣,在他頭上亂揉。

簡嘉連忙握住陳泊生的手腕,暈乎乎:“師哥?”

他人還是懵的,目光茫然。

“頭發擦幹。”陳泊生垂眸:“不然明早起來頭痛。”

哦。

那師哥還挺懂養生的?

……不是。

簡嘉把自己發散的思維收起來,放下手機,擡頭看著陳泊生:“你還沒說你有什麽事兒呢?”

快十點了。

除了上次他半夜生病發燒,陳泊生很少在這個點到他房間裏來找他。

“一會兒再說,先吹頭發。”陳泊生道:“吹風機呢?”

“在衛生間。”簡嘉老實回答。

“等著啊。”

陳泊生起身就把吹風機拿出來了。

“呼呼——”的風聲響起,他先調整了一下吹風機的档位和熱度。

簡嘉有點兒摸不清楚自己男朋友要幹什麽。

乖乖地坐在床上,任由對方折騰他的頭發。

簡嘉的發質是那種又多又蓬松的,平時不怎麽打理,隨便抓幾把,就是理發店的高級Tony費盡心思花好幾個小時都吹不出來的那種自然感。

可以直接拉過去拍雜志封面的那種。

陳泊生沒說話。

房間裏瞬間就剩下吹風機的低頻聲音。

簡嘉視線落在陳泊生的手臂上。

驀然回過神,他似乎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被人吹過頭發了。

上一次為他吹頭發的。

還是他母親任書禾,在高二的時候。

這是一種對簡嘉而言,代表著極為親昵的互動。

任書禾離開之後,他一直把自己關在一間封閉的房間裏

以至於習慣了這種孤身的狀態後,忘記了門是可以從裏面被打開的。而他的小房間裏,也迎來了新的室友。

他突然意識到,其實他可以不用再對著墻壁自言自語。

胡思亂想了這麽一會兒,在吹風機微醺的熱風下。

簡嘉想著想著就有點兒犯困了,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點頭。

陳泊生托著他的下巴,低頭一看。

心想這小顯眼包還挺愜意。

沒心沒肺。

光他一個人在這兒心煩意亂了是吧?

“哢噠”一聲,吹風機開關被關上。

簡嘉感覺到陳泊生托著自己下巴的手順勢捏了了捏他的臉頰。

他最近臉頰養了點兒肉出來,陳泊生有事兒沒事兒就愛捏。

剛想義正詞嚴的阻止陳老板這種惡習,陳老板就問他:“醒了沒?”

“我又沒吃安眠藥。”簡嘉笑了聲:“再困也不可能坐著就睡著吧?”

他語氣輕快。

看樣子又想開始四兩撥千斤。

陳泊生這次沒給他這個機會,把吹風機的線收好之後,半蹲下身,是一個單膝點地的姿勢。

這個姿勢瞬間讓簡嘉的視線高於他。

斂了身上的壓迫感,劃出一個讓對方很舒適的聊天區。

在心理學上,這是一種近乎縱容和臣服的姿態。

床邊沒有凳子,陳泊生就這麽微微擡頭看著他,問道:“不是想知道我來找你幹什麽嗎?”

簡嘉下意識道:“師哥。”

這個稱呼喊習慣了,也成為一種心理依賴。

陳泊生說:“想哄你。”

“但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陳泊生的聲音低沉,在夜色中很溫柔:“所以想聽你先說。”

他喃喃道:“現在能說了嗎,我對象今天為什麽不開心了?”

簡嘉忽地感覺鼻子一酸。

其實這真的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比起簡嘉家裏剛出事的那段時間,接踵而至的苦難與困境而言。

被同事擠兌兩句,受點兒委屈,稱得上是不值一提。

簡嘉知道自己很快就能消化掉。

可當陳泊生問起的這一秒,那些藏好的情緒忽然都決堤了。

他其實也很想告訴別人。

他不開心,好煩,想被安慰。

簡嘉嗓子幹澀:“就是一點小事。”

“你怎麽知道是小事?”陳泊生忽然開口。

他很少在跟簡嘉的相處中,做話多的那一個。

“你的事對我而言沒有一件是小事。”陳泊生慢條斯理,談話的節奏讓簡嘉感到很舒服:“簡嘉,我們將來會成為具有法律效應約束的合法伴侶,在手術通知單上甚至可以互相決定對方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