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昨晚自己坐電梯上來的”

比姜烯意識先醒來的是他渾身輕微的不適,倒也沒多難受,就是感覺胸腔悶沉的像壓了塊石頭,要大幅度呼吸才能換上一口氣。

他以為自己睡了很久,可偏頭往外看卻發現還是漆黑一片。

好久沒睡過這麽安穩的覺了,他不由地賴了幾分鐘床,等視線清晰後才分辨出這是董酥白的房間。床頭櫃上亮著兩個小夜燈,在他不遠處包裹住一圈柔光,亮度剛好不會刺眼。

他卷帶著被子動了動,地上便傳來一道稍顯暗啞的嗓音。

“醒了?”

姜烯撐直身體靠在後面,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到董酥白正坐在原本給自己躺的地鋪上,眼皮半闔不闔的,看著樣子應該是到現在都沒睡。

姜烯找了一圈才在枕頭下找到手機,一看上面顯示著剛過五點,頓時心裏一慌,掀了被子就把人拉到床上。

“趕緊上來睡覺,你今天滿戲。”

他們平時一天累下來連睡前玩玩手機的精力都沒有,本來就指望晚上這可憐的幾個小時睡眠彌補精力,再熬一晚上怎麽得了。

“不睡了,這個點還睡什麽,兩個小時睡了更累。”

董酥白彎腰端起地上的速溶咖啡抿了一口,見人語氣帶著自責低低“嗯”了一聲後又沉默半晌,盯著自己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大半夜的看著我幹什麽?”董酥白道。

姜烯扯過被子蓋在他腿上,把他摟著往裏面拽了點:“哥哥,我還在你房間裏。”

“在我房間怎麽了?”

他話說得沒頭沒尾,董酥白先是擰眉楞了一下,隨後才恍然大悟他是以為自己生氣了會趕他出去。

他確實還在生氣,並且這股知根知底的火到現在也沒消下去,但要趕他走卻還不至於。

於是挑起眼皮反問道:“不然你還想睡誰的房間?”

姜烯聞言按住他的手腕,搖了搖頭:“不睡別人房間,就睡這裏。”

董酥白見他剛起來沒什麽精神,小圓桌上還溫了碗不久前臨時叫服務員送上來的排骨湯,便想去拿來給他。

手腕上的力度卻在他挪動時驟然加大,他本能地掙了兩下發現竟然還掙不開,不死心地又試了試,最終忍氣吞聲地看向這只手的主人。

“松手。”

姜烯只當沒聽見這話,按著他的手越發用力,愣是把人惹不耐煩了才開口說道:“……我、我在路邊跟你說的話不是認真的,我就是一下……沒控制住,不是討厭你管我。”

董酥白掙紮的動作停了,沒說話,許久後才沉沉嘆出口氣,他有時候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麽面對姜烯。

他壓制不住自己復雜的感情,總想著可以用間斷性的逃避來解決問題。而姜烯也很少延續他以前那套死纏爛打的招數,從見面開始就一直徘徊在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範圍裏。

所以跟他沒關系,是自己繞來繞去還是繞到了他面前。

沒聽到董酥白的回應,姜烯看了他一眼,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他的腕骨:“我以後不去清砂汀了,明天就發微信跟老板講辭職的事,你別生氣了。”

董酥白手上被他揉得有點癢,轉動著讓他放手:“姜烯,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點?我不是在逼你辭職,我從來就沒有興趣幹涉別人正常的工作生活跟交友習慣。”

“我知道。”姜烯松開他,目光追逐著他端排骨湯的背影,低聲說道,“我知道你不是想幹涉我,我就是不想你再擔心了。”

董酥白注視了他一會兒,把湯盅遞給他。沒表態,也沒承認自己確實被他這話說服了。

姜烯伸手接了過來,袖口隨著他手肘擡高的弧度往下滑了一小截,沒露出傷疤,但卻提醒了董酥白還有這件事沒問。

“手臂上那些疤是怎麽回事?”

“之前跟別人打架弄的,燙傷是在家做飯被鍋燙到的,早就沒事了,現在也不痛不癢的。”姜烯攪了攪盅裏的排骨,撈了一塊喂給他,“哥哥吃點。”

“我不吃,你吃你的。”董酥白掂量著他話裏的真假,低頭看著手機上鄒昱幾個小時前就發來的時間表,連治療加復診加起來要半年多,他皺了皺眉,“就左手臂嗎?還有沒有別的地方有?”

姜烯短暫怔了一下,自覺撩開右手的袖子請求坦白從寬:“這邊也有。”

“也是跟別人打架弄的?”

董酥白受過的傷屈指可數,見人點了點頭,一時也看不出這些是什麽疤。知道他肯定不會平白無故挑事,收起異樣的神色,選擇不去過問其中原因。輕輕壓了壓在愈合處長出的新肉塊,緩聲道:“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喜歡跟別人打架?”

兩人都是恪守本分的良民,“打架鬥毆”這種事只在小時候都不懂事的年紀有過幾次。回回都是姜烯嘴皮子不饒人,把對面小孩說得惱羞成怒,然後自己拍拍屁股躲在董酥白身後悠閑地當個甩手掌櫃,還時不時做個鬼臉挑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