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5頁)

身體的痛苦讓他每每情緒失控,只能通過各種極端的行為來宣泄,所以他脾氣暴躁、熱衷打架。

一開始,或許只是年幼的他想引起大人的關注,但漸漸地,他就陷入了對狂化狀態的依賴之中。

因為,當陷入狂化的時候,他是沒有意識的,就算身體受到傷害,他也不會再感知到任何的疼痛,那種日日夜夜折磨著他的灼燒感,都會隨著意識的昏迷而消失。

他喜歡那種沒有痛苦的狀態。

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二號慢慢反應過來,隨著狂化次數增加,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血脈之力,正在將他吞噬。

二號曾經偷聽過醫務人員的談話。

他知道,當他徹底失去自我,當他陷入狂化後無法再恢復意識的時候,他會變成一頭真正的野獸,一頭連自己的身體都沒辦法掌控,只能任人宰割的畜牲。

小小的少年為此感到恐懼和無措,但沒有人可以給予他幫助。

他們是二四基地的小怪物,基地裏的大人都畏懼於他,就連那些照顧他們的飼養員,也沒有一個是真心對待他們的。

二號沒有辦法對這些人交托信任,更不可能向他們展露軟肋,最後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卻沒有任何改善的辦法。

他試圖掙紮、抵抗,但收效甚微。

而這一次狂化後蘇醒,也再次加深了二號的恐懼,他能夠察覺到,自己已經瀕臨那個點了。

他可能再經歷一兩次狂化,就要徹底失去自我意識,變成一頭野獸了……

車窗玻璃上,映照出少年有些發白的臉色,一向表現得剛毅兇悍的虎崽子,罕見地流露出幾分脆弱。

不過,他很快就收斂了這樣的神色。

因為此刻的二號,感覺自己神清目明,體內時時刻刻灼燒著他的血脈之力,也忽然間平復了下去。

當然,並不是完全消失了,他還是能感覺到體內屬於赤焰虎血脈的力量,但那股力量,好像忽然被馴化了一樣,變得十分溫和。

那股血脈的力量還在不斷散發出熱意,但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灼熱疼痛,反而帶給他一種力量感。

二號握了握拳頭,感覺此刻的自己,狀態好得不可思議。

但是,他並沒有因此就放松下來,也沒有樂觀到認為自己已經消化並掌控了自己的血脈之力。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還無法做到這一點。

這種狀態來得十分蹊蹺,所以二號的心中依然感到凝重。

他知道,下一次的狂化還是會到來,到那個時候,他有可能再也清醒不過來了。

少年盯著車窗外,將沿途看到的景物、路線,一切他眼睛能夠捕捉到的信息,都牢牢地記在了腦海之中。

二號幾乎沒有搭乘過懸浮巴士,至少在他的記憶裏沒有過,但他收集過相關的情報,知道懸浮巴士可以到達二四基地的每個地方——

包括出口。

現在,二號就在努力將地形記住,方便以後找到離開二四基地的路。

在有限清醒的時間裏,二號深思熟慮之後已經做好了計劃——

如果,他實在無法控制住血脈之力,無法保留自我意識,最終只能變成一頭沒有智慧的野獸的話,那他一定要從二四基地逃出去。

雖然基地外面彌漫著詭異的紅霧,還有可怕危險的怪物,但他寧願去跟怪物戰鬥,也不想被研究院抓去做實驗。

二號相信,以赤焰虎的強大,他完全獸化之後,也未必不能在紅霧中爭得一席之地——到底是怪物吃他,還是他吃怪物,還不一定呢!

少年眼神發狠,虎目中翻湧著一種冷靜的瘋狂,以及對自由的極致渴望。

本來在閉目養神的蘇詞,在這時睜開了眼睛,他微側頭,看了看那幾乎趴在窗戶上,一條毛茸茸的虎尾在身後擺動著的少年。

而懸浮巴士也剛好停靠在了一個站點,旁邊是後勤處大樓。

幾個維修員模樣的人走了上來。

他們本來說說笑笑的,在看清車廂裏的三人,尤其是左側座位上的虎耳少年時,都忍不住臥槽一聲,然後安靜下來。

維修員們默契地在右邊的座位坐了下來,雖然不敢再說話,但從他們低頭擺弄通訊儀的動作來看,應該是在聊天群中聊得飛起了。

在察覺到有陌生的氣息時,二號身體緊繃,警惕地關注那幾個維修員。

隨後,少年輕嗤一聲,不屑地收回視線,繼續看著窗外。

顧青沉也在留意著少年的反應,這是他第一次陪同幼崽搭乘懸浮巴士回育崽所,難免提心吊膽的。

結果一扭頭,就看到蘇詞這位正兒八經的見習飼養員,再次閉上眼睛打盹,那氣定神閑的模樣,實在讓顧青沉佩服不已。

反正,他是絕對睡不著的。

好不容易挨到育崽所,終於可以下車了,本來二號還想耍賴,但猶豫一番後,還是難得地順從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