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冷汗

轎子是一個巨大的矩形,一個人坐在裏面還很寬敞。

余清韻坐在柔軟的坐墊上,一手拿著鏡子,一手在四處摸索。

四周頂上是堅硬的邊框,還有一些鏤空花雕。

余清韻的手一一摸過去,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指腹下的觸感慢慢反饋到大腦之中。

轎子的內部形象在她的腦中慢慢勾勒成立體。

堅硬的邊框上留著牡丹花紋,光潔細膩的轎子內壁,內壁上還有一點點的凸起,似乎是密密麻麻的針線縫制而成的圖案,圖案繁復,余清韻想象不出是什麽圖案。

再摸到前方的時候,摸了個空,余清韻站起來,探著身子又往前摸了摸,摸到了一個飄蕩的紅色簾子。

這是她進入轎子的入口。

轎子內壁兩側還有兩個小窗戶,窗戶上也有著小簾子遮住外面的情景。

余清韻沒有撩開簾子。

新娘的迎親隊伍一般聲勢浩大,至少會有幾十將近一百人。

有在前面敲鑼打鼓的,有在後面搬運新娘嫁妝的,還有擡轎子的,而且轎子隊伍的最前方往往還坐著騎著高頭大馬的新郎,也就是那位季少爺。

余清韻入轎以後,入口處的簾子不知何時就被外面的邪祟給拉上了。

她把周圍摸了一遍,摸不到什麽奇怪的東西,整個轎子裏似乎除了她以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沒有想象中的邪祟。

余清韻的後背沉重,她也摸了摸自己的身後,空無一人,只摸到了空氣。

見沒有其他東西在轎子裏,余清韻才把頭上的血紅頭帕拿下。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有機會真正打量這個轎子內部。

內部很寬敞,只是兩側的小窗和轎子門口都被紅色的簾子遮擋住外面的月光,因此很是昏暗。

她的坐墊是柔軟的紅皮坐墊,坐墊延展至左右兩側,兩側也可以坐人。

內壁上是金黃色暗紋,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朵朵綻開的牡丹。

余清韻第一眼就看出是牡丹形狀,但是總覺得還是有些奇怪,她細看仍然沒瞧出什麽名堂,把頭往後面移動,這才通過大致輪廓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這些堆積在一起的繁復牡丹的金色暗紋有著一些明暗交接,結合在一起,像是仰頭俯視著余清韻的一張張人臉。

這些人臉在注視著轎子裏的新娘子。

余清韻頭皮發麻。

轎子昏暗,有許多的角落更黑,根本看不到有什麽東西,要不是余清韻把周圍都摸了一遍,她真的會以為這個角落裏藏了些什麽。

轎子仍然是擺在地上的,沒有動彈,外面的東西沒有擡轎,也沒有敲鑼打鼓,一切都靜悄悄的。

轎中身穿紅色嫁衣的新娘雙肩已經微微向下耷拉前拱。

余清韻沒敢貿然地放下手中的辟邪鏡子,也沒敢隨意撩開兩側和前方的紅色簾子查看外面的景象。

遲遲沒有起轎。

隨著時間的推移,余清韻的背越來越沉甸甸。

她已經要被壓得忍不住彎腰了。

這面銅鏡很大,血紅頭帕已經被余清韻抓在手中,她的兩邊胳膊環抱著銅鏡,將銅鏡面對著正前方的入口,她的上半身開始彎腰,鎖骨兩側抵著銅鏡邊框。

鎖骨被銅鏡硌得生痛。

【拿鏡探轎】

【拿鏡探轎】

【拿鏡探轎】

余清韻反復想著這句話。

既然這面鏡子是辟邪的,新娘子拿著鏡子進入轎子就是需要用鏡子照轎子驅邪。

她已經拿鏡子進來了,轎子裏也沒有其他的邪祟,只有背上越發的沉重。

它們跑到了她的背上。

余清韻把匕首拿出來,刺向自己的身後,刺了個空,沒有想象中刺入□□的聲音。

就連匕首也“摸”不到背上邪祟的蹤跡。

坐在轎子裏的紅色嫁衣女人思索了一下,把匕首收了起來,翻轉著身前的銅鏡。

銅鏡剛轉到一半,照到女人的身子,還沒有照到臉頰的時候,女人又把銅鏡翻轉回面對轎子口的方向。

余清韻抖著手摸向自己裸露在外的脖頸。

剛才被銅鏡照到的脖頸已經血肉模糊。

銅鏡只照到了她一秒,自己的血肉就已經快速地灼燒起來,要是剛才一不留神直接照了臉,那余清韻就死定了。

這面銅鏡不是驅邪的嗎?為什麽照到她會傷害她?

余清韻感受著脖頸上的疼痛,有些不可思議。

如果是這樣,那就不能用銅鏡直接照她了。

余清韻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銅鏡會傷害她,隨著她的細想,她只覺得手上的銅鏡似乎變成了一個燙手山芋。

余清韻把血紅頭帕重新戴在自己頭上,然後重新直接將銅鏡翻轉過來。

血紅頭帕將新娘的臉龐和脖頸遮得嚴嚴實實,隨著鏡面反轉,余清韻聽到了自己身後痛苦的尖嘯。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