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種哄人的話如何能信, 寶嫣只知今夜就要失去清白了,為什麽?為什麽晏子淵要這樣待她。
他才是她的夫婿,他敢不敢當面過來和她說厭極了她。
寶嫣喝了酒, 被惱怒和酒意熏紅的臉, 從眼角緩緩流出一滴傷心失望的淚珠,渾身軟得像在滾水裏撈出來一樣, 無力地朝一身冷夜雨味道,清冷又偉岸身影高大的懷裏倒去。
天色將明, 拂曉之際, 書房裏的晏子淵被窗外飛落的鳥雀驚醒, 才恍然自己居然沒去內室, 而是在桌案前坐了一夜睡著了。
他抹了把臉,正想叫人進來送水, 目光觸及桌上的印章後,微微一頓才想起來昨晚上發生的事。
準確地說,是昨日午後。
新婦來找他了, 找他圓房, 他回想起這些日的不順,外加新婦兄長的訓斥, 他生了一種惡念。
他做了什麽?大概是想遮掩自己孽根不行了的秘密,保住身為郎君的尊嚴, 又想獲得子嗣血脈, 於是設計佯裝成厭惡新婦的樣子, 用盡借口,找他那個出家為僧的同胞兄長幫忙。
他那個兄長, 出身和他很不一樣。
他們雖然一母同胞,卻不在同一個地方長大。
他是個受過戒, 也守過清規戒律的寺僧,和身為世家貴子銥驊身份尊貴的他根本無可比擬。
甚至在沒前往上京之前,他也根本不知道還有他這個人。
晏子淵曾一度沒將他放在眼裏,就算親兄長又如何,他們又不是從小在一起,沒有兄友弟恭,也就談不上多麽敬重。
但是就是這樣看上去除了與他一張臉相似,身份地位平平無奇的兄長,卻成了他一生中最忌憚的人。
他似乎過於鬼魅總有法子將他壓制一頭。
晏子淵永遠忘不掉自己初始自大,沒將他放在眼中帶人去找他麻煩的一幕。
他大概是陪他玩玩的耐心終於告罄,在將他從那些上京的世家貴子身邊單獨引開後,他一腳趁他不注意將他踹到在地,再狠狠踩上了他的頭。
居高臨下兩眼冷漠睥睨,輕描淡寫狠毒地問他是不是想死。送他歸西要不要?
要不是撫養他的方丈趕來,陸道蓮最先劃開的就是他那張臉,就像晏子淵不喜有人跟他長得相似,對方也視他為贗品死物一樣。
縱使被繳了兇器,眼中的殺意依舊輕淡疏狂。
甚至還趁著方丈把他從地上扶起的時候,不注意,伸出手想將他脖子直接擰斷,其結果自然是被人給阻擋。
但那不斷想換著地方攻擊他命門,不是心口就是喉嚨,勢要置他於死地的狠厲架勢,就是晏子淵也觸目驚住了。
他也自問不是良善之輩,但就是在面對這樣一個瘋起來不管不顧的壞種面前,他竟不由自主心有余悸地退縮了。
“廢物。”對方冷冷的輕蔑嘲諷。
自此以後,他對陸道蓮有了一條不去主動觸碰的楚河漢界。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絕不會去招惹這個惡種。
但就是那天,他不知道是怎麽了,又或許是太鬼迷心竅。
想請他代為圓房和新婦的念頭尤為強烈。
於是就去了。
讓他同意,幫他留個子嗣也好,他想看看和他爭鋒相對的人的血脈會長成什麽樣。
即使他鬥不過陸道蓮,拿來讓他們父子相對也好。
不知道他們昨夜情況如何了,中途又為何派人過來,讓他給新婦捎個口信,難道是寶嫣沒有依他?按照陸道蓮險惡殘忍的本性,不知他又會怎麽對她?
晏子淵不想讓人將她弄壞了,畢竟這還是他新娶的婦人,蘇家人在南地還沒走,他希望這位能看在以前嚴以律己克制的份上,對新婦多憐惜一些。
但明顯他低估了一個未經人事,嬌軟又淑麗的女郎,表現出烈性時對一個有心覬覦她的偽君子的吸引力。
從昨夜起,寶嫣就從陸道蓮的腿上掉了下去。
在她不服掙紮之後,喂了她好多辛辣苦澀烈酒的聖僧終於面無表情地松開了桎梏她的雙手,然後袖手旁觀地看她在地上摔了個屁墩。
絲毫未想到這種情況的寶嫣在對方戲弄中,驚呆在原地,他,他剛才是不是悄悄推了她一把?才故意害她坐不穩的時候摔倒的。
他以為她在難過抽噎,沒有任何發現嗎?
比起傷心難過,惱羞成怒更占據了寶嫣此時的心思,沒人這麽欺負過她。
因為從出生到長大,多的是人瞧不慣她,因為她家世好,羅氏寵她疼她,什麽都願意將就她,寶嫣有時想想,自己擁有的夠多了,不能再貪心。
是以旁人給她氣受,她忍忍也就算了,耳朵過一遍,不往心裏去就行。
總不能兩樣占全,又要得到諸多寵愛,又想人見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