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仆人

復方湯劑的效果只有一個小時。

食死徒們安靜看著地看著他。

皮爾斯·辛克尼斯並非食死徒陣營、或是他們可以拉攏的對象,這人是堅定不移地反對他們主人的巫師,驍勇善戰,給他們弄出來不少麻煩過,甚至他們中的有些人,就是被辛克尼斯親手送入阿茲卡班的。

如果是真的皮爾斯·辛克尼斯,他們現在就已經動手撕了他。

但他不是。

十多分鐘過去。

皮爾斯·辛克尼斯身軀開始扭曲,狹長的臉被塞進更小的框架內,骨架也在縮小,原本恰好合身的袍子垂耷下來。

一張蒼白、憔悴、猙獰,但在場所有食死徒都很熟悉的臉,浮現在他們眼前。

“巴蒂?”一個人驚呼。

“不要用這個名字稱呼我。”克勞奇冷眼看去。

那個人一打哆嗦:“親愛的教子。”

克勞奇滿意點頭,他很喜歡這個聽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稱呼——在食死徒裏,唯有他得到“父親”應允,成為他最親近之人。

“我聽說您不是死了?”他小心詢問。

克勞奇冷笑:“我應該是死了的。”

“但克勞奇夫人心軟,她見不得我這位血與肉上,該被稱為她兒子的人受苦。”他開口,用一種很冷漠、旁觀者的語氣述說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這個蠢笨、一生都碌碌無為的赫奇帕奇,終於想到一個聰明的主意。”

“他向克勞奇先生請求,用復方湯劑取代我,她作為母親,替她的孩子坐牢。”

“克勞奇先生可沒他看起來的那麽鐵面無私。”

“他之所以那樣,只是想揮動手中的鞭子,聽乖巧的羔羊們向他哀嚎哭求。”

“他答應,我想他應該是毫不猶豫地立馬答應,畢竟他也該厭煩那個只知道整天抱怨的瘋女人。”

說到這,他微微一頓,揚起手,遮住半只眼,語調浮誇、詼諧,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譏諷味道:“多偉大的母愛。”

“她本就受到來自克勞奇先生的許多折磨。”

“來到阿茲卡班沒多久,她就死了。”

他把手松下,食指和拇指輕輕一抿:“你們知道的,服用復方湯劑死亡的人,會保留他服用復方湯劑時的模樣,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但誰都想不到,死的是克勞奇夫人。”

“我還活著。”

說到這,他又停頓住,目光環視著這群人:“很遺憾,在我離開阿茲卡班後的這十多年裏,一直沒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克勞奇先生囚禁住我,奪走我的魔杖、奪走我的思想、奪走我的自由。當然這一點都不過分,畢竟我在找到真正的父親前,他也是這麽對我的。”

“我一直在反抗,直到最近才擺脫。”

“但我自由後,我很失望。”

克勞奇的語氣變得悲憫、變得氣憤:“十四年,從父親意外到我掙脫枷鎖,整整十四年時間。”

“你們,竟沒派上一點用場!”

“父親在阿爾巴尼亞,一個人,孤苦伶仃,沒有仆從伺候他,甚至殘損到只剩一絲遊魂。父親在受苦,可你們在做什麽?”

貝拉特裏克斯第一個哭泣。

其他人假惺惺、裝模作樣。

“好了。”克勞奇不耐煩地擺手,“我沒有空和你們一一算賬,現在父親的處境很危險,千鈞一發的時候到了。”

“當然……”

“在此之前,我還是要和一個人算一筆賬。”

他拖著冗長、黏稠的腔調,念出一個名字:“盧修斯·馬爾福。”

“父親曾最信任的食死徒之一。”

“你應該在這,我特意和阿米庫斯吩咐過,要把你帶出來。”

珀金頭弓著腰,卑微地伏在地上,手腳並用,狗一樣地爬來:“親愛的教子,我在。”

克勞奇低下頭,冷笑一聲:“原來你在這,親愛的盧修斯。”

“今日啊今日,你怎變得這麽狼狽?”

盧修斯把自己腦袋貼在克勞奇鞋面上。

“父親真的很信任你。”克勞奇嘆氣,十分惆悵,“那東西他本想交給我,可父親信任我,但並不信任我的家庭,於是他把那東西交給了你。”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盧修斯身體顫抖。

十一月的冷風伴克勞奇的話,穿透他的身軀,奪走他的血肉,只剩孤零零一顆心臟,掛在肋骨上,被寒風、被冷雨,被一點點劃破、放出血液、然後風幹。

“可你對父親的信任做了什麽?”克勞奇舉起手裏的魔杖。

這不是他的那根。

黑刺梨木,九又四分之三英寸,龍心弦。

這是他從一名傲羅身上繳獲來的戰利品,是一根擁有著出色力量的魔杖,很適合黑魔法。

“盧修斯,回答我,你對父親的信任做了什麽?”克勞奇語氣依舊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