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微光

“打架輸了還敢這麽囂張,我真不知道怎麽說你好。”昭然並沒正面回答他,他轉身背對郁岸,在穿衣鏡前解開幾顆紐扣,拽著領口把上衣脫下來,衣擺向上滑,一寸寸露出窄腰和背廓,剛剛結束一場見面禮節,白皮膚下暈開一層潮粉色。

他模棱兩可的態度儼然成為一種放縱和默許。

郁岸揚著臉,下巴抵在昭然背後,動了動耳朵,血絲和感染蛋白一起沿著大腿淌到腳踝,再從凸起處滴落到地毯上。

“你抱我吧,抱一下。”郁岸雙手摟到昭然喉嚨前,踩著褲子向上爬,最後緊緊扒掛到昭然肩膀後,臉頰貼在粉白滾燙的皮膚上,腿還有些發抖,“你好冷淡呀。再做一次?我不痛。”

他渾身是傷,宛如剛從外面的廢墟中流浪回來,掌心裏被玻璃割傷留下深紅的血痂,鎖骨前潰爛的抓痕、臉上的淤青、後頸的鋼絲割痕、身體上破片濺落的擦傷,昭然對著鏡子掃視他全身,最後視線在手腕上的深紅指痕上落定。

郁岸也在鏡子裏偷瞄昭然,銀色胸鏈裝點潔白無暇的身軀,而自己滿身斑駁汙穢、血跡水漬,仿佛長在羊脂玉上的一塊雜斑。

“你真好看。”郁岸一只手掛在他脖子上,歪頭親了親自己親手紮在他耳垂上的耳釘。一只手指向鏡子裏,“看,有臟東西掉你身上了。”

昭然循著他所指方向看去,才明白原來郁岸指著他自己。

“你再胡說。”昭然反手捏住他腮幫,帶他走進浴室裏,擠在狹窄客廳各個角落中偷看的小手們匆忙爬出來,被昭然關在門外。

這裏不比別墅寬敞,狹窄幽暗的淋浴間擠進兩個人已經很勉強,四周鋪貼著裂了紋的瓷磚,潮濕角落漚得發黑。

“好臟。”郁岸皺眉嫌棄,小心地背靠到銹跡斑斑的墻壁瓷磚上,這樣就不會讓昭然挨到墻上的汙漬,冷水放了一會兒才開始變熱,傷口被水流沖刷,火辣辣地疼。

昭然取下淋浴頭,拿在手裏給郁岸沖洗,才沖了幾下,那孩子就抱了上來,緊緊摟著自己的腰,臉頰貼在胸前,水流澆濕發絲一路滑到下巴,巧妙地隱藏淚水。

“你別一直不說話,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摸摸我行不行啊,再不摸我就要融化了,要被水沖進下水道了!”郁岸踩飛水花,問個不停,水流把他從頭到腳澆透,狼狽可憐。

難道貓崽核等級太低了,對超高級畸化種畸體不管用嗎,好感度一點都不會提升嗎。

“乖乖,你看不出來嗎,我和往常一樣啊,下班回來發現家又被拆了,收拾完你再收拾房間,我不覺得今天和我們從前相處的任何一天有什麽區別,是你自己一直心虛,你太焦慮了。”昭然擡手攬住他,用手腕撫摸他的後背,“打架沒打過而已,你怕什麽呀。我小時候打架有時候也打不過,來日打過去,啊。”他輕聲哄慰,哄到最後自己沒忍住笑出聲。

郁岸怔怔淋著水,咬咬嘴唇,昭然低頭銜住他嘴唇,偏頭親吻:“我們從來沒分開過這麽久,想欺負你一下。”

郁岸木愣愣發了一下呆,毫無征兆地牽起昭然的手,舔舔嘴唇,焦慮擰緊的眉心舒展開:“我想做。我有點想你了。”

實際上缺少睡眠讓他的感官有些遲鈍了,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只是大腦還很活躍,精神振奮根本不困,又渴望與久違的溫度緊密相貼。

昭然的解決辦法是讓他的身體疲憊到極點。人類的體力與怪物無法相提並論,直到郁岸掙紮著向前爬進羽毛枕頭裏,一頭栽倒再也沒力氣動彈,昭然才停手。

他的體力依然充沛,從背後摟住郁岸,貼近親吻耳側的皮膚,手臂搭在郁岸腰間,伸到另一邊牽住他的手,郁岸半睜著眼睛,分開五指,填進昭然五指間。

昭然沒再戴回手套,因此掌紋摩擦的觸感尤為清晰,明明什麽下流事都做了個遍,卻被簡單的指節相扣引得心裏一陣悸動,他把小人類團了團,塞在懷裏,用守巢的姿勢把脆弱的小生物保護在最安全的位置。

*

被熟悉的棺木香和暖烘烘的身體包裹著,郁岸很久沒睡得如此香甜,等再醒來時,窗外夕陽西下,橘紅色的光照進臥室裏。

眼睛刺痛,郁岸揉了揉浮腫的眼皮,慢慢坐起來,一陣疼痛襲來,讓他徹底清醒。

身體表面的傷口已經不痛了,但身體內部腫脹酸痛,連感染蛋白一夜間都沒能治愈。

“啊!”右手摸到一團冰涼的蚊香狀生物,郁岸條件反射抽回手,驚醒了乖乖盤臥在被子上的小黑蛇。

小黑蛇蘇醒,體型變化,擬為人類形態,黑發金瞳的異族少年坐在床上,身邊堆了一些葡萄、蘋果、櫻桃和草莓。

“冰箱的水果嗎……堆床上幹嘛啊……”郁岸打了個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