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對手

左手揪住右手一根手指拎起來,一通老拳就要招呼上去替天行道,忽然動作一滯,發現頭頂有人在窺視。郁岸扶著拐角墻壁,露出半個身子驚訝地看著他們。

“哦?又一只。”

左手行跡敗露,扔下右手轉身想逃,被郁岸一把抓住。

“下水道精靈嗎……還是一對。”郁岸把靠譜舉到面前觀察,“你長得也很漂亮。”

左手一怔,指尖微紅。

半小時後。

商場自助冷飲店,穿金戴銀的右手握住冰淇淋機壓柄一拉,郁岸用蛋托在底下接著,玩得不亦樂乎。左手則靠在座位上慵懶看著他們,中指和食指各戴著一枚銀黑相間的金屬指環,郁岸送的。

它拿起郁岸的手機,給昭然發了一條:“已有新主,勿念。(Left留)”,然後刪除了此條消息記錄。

*

灰鴉遊戲公司,會客室。

緊急秩序組的幾位下屬站在遠處交頭接耳:“今天組長不對勁,已經攥碎手機屏兩次了,坐在落地窗邊一動不動,完全曬成白色了!他在和誰生氣呢?”

小齊抱著記錄冊經過,波瀾不驚道:“和他自己的意識映射和人格切片生氣。又嘴硬不承認。”

門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灰鴉遊戲公司的總經理姍姍來遲,矮胖的中年人夾著公文包,腳步匆匆風塵仆仆。

“抱歉!抱歉各位,久等久等。”陳經理雙手合十歉聲道,“淩晨四點我被窺視鷹局叫走,去接我們公司的一位小主播來著,一來二去耽擱了許多時間,實在不好意思。”

“這位就是昭組長吧,幸會幸會,”陳經理習慣性和客人握手,在觸及昭然指尖時,忽然感到昭然臉色不善,隨後意識到不妥,立即收回雙手,改為點頭,“您來了我這心裏就踏實多了。”

昭然扔下手機,起身與陳經理寒暄了幾句,隨後進入了正題。

“時間有限,先說說您這邊的情況吧。”

“好。”陳經理躬身給昭然添了杯茶,“說來話長,真的太可怕了,我們的主播已經開始聯合抗議,要求公司取消午夜恐怖類遊戲的時長指標了。”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公司前年推出了一款開放式探索型的恐怖遊戲,叫《灰鴉:鬧鬼公館》,主角通過在設定場景裏拾取物品來解謎,最終逃出場景就算通關,工作室設計的驚嚇點和謎題新穎精彩,demo免費試玩版一上線就吸引了數百萬玩家的討論。”

“我們都對這款遊戲寄予厚望,可就在正式版推出的第一周,就出現了意料之外的嚴重問題。”

“玩家們還好,但一些遊戲主播們反映,正式版遊戲裏的驚嚇點設計太俗套,Jump scare(屏幕上突然跳出個鬼臉嚇你一跳的低級驚嚇手法)過多,使他們感到審美疲勞,讓人失望。”

“我們都很奇怪,鬧鬼公館明明是一款主打心理恐怖的遊戲,Jump scare的設置全程不超過五個,怎麽能算過多呢。於是我們收集了一些玩家提供的截圖,這一看,給我們所有人嚇一身冷汗。”

“他們截的圖,不是你想的那種簡單粗暴的鬼圖,而是一個個完整的建模,全是我們見都沒見過的怪物。簡單來說,就是這個遊戲在自己生成不受控制的怪物,並且故意去襲擊玩家。我們暫停遊戲試圖尋找bug,但始終一無所獲。”

“實在沒辦法,我們就向遊戲場景中投放了武器槍械,玩家可以通過拾取武器來反抗那些突然冒出來的東西。鬧鬼公館好好一個心理恐怖遊戲最終變成一個四不像的槍戰遊戲了,口碑和收益也沒達到預期的效果。”

“今年年初我們公司要推出一款新遊戲《灰鴉:玩具屋》,已經發布了demo試玩版,交給我們自己的主播試玩推廣預熱。然而就在預熱過程中出現了大災難。”

“好幾位主播說,戴上耳機玩遊戲的時候,會聽到敲門聲。”

“當他們摘下耳機去開門,或者從門鏡裏向外看時,會發現沒有人,同時還會再次聽到敲門聲,這次的敲門聲在門內側,好像有人潛入了家裏一樣。”

“我們的一位人氣主播叫黃奇,他也說遇到的相似的情況,不過和其他主播不太一樣的是,他的視力很好,去客廳檢查防盜門的時候,一回頭正好看見臥室的電腦,遊戲畫面裏出現了一個人,在用中指指節敲屏幕。”

昭然一直安靜傾聽,到這裏才出聲詢問:“屏幕裏的人?長什麽樣子。”

“他說那是一張少年的臉,表情呆滯,兩只眼睛一個金色一個藍色,但他的臉離屏幕太近了,其他特征看不到。”

昭然不免質疑:“從客廳到臥室這麽遠的距離,真能看到諸如瞳色的細節嗎。”

“黃奇的裸眼視力有6.0,這個在入職體檢報告上可以查到。”陳經理擦了把頭上的汗,“他開始以為這是遊戲彩蛋,就跑回去繼續玩,但等他坐回椅子上,遊戲裏的少年已經轉過身去,背對著他,用一種詭異的吊線木偶似的站姿停在屏幕前,慢慢地舉起一瓶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