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足足沉默了十幾秒,周立言低低笑了一聲。

胡魁幾乎氣得頭上冒煙,他冒著得罪周教授的危險才偷出來的個人档案,換回來的卻是一個垃圾U盤,他竟是被人給耍了?

蘇越好大的膽子,敢在武裝部內行騙!

周立言慢條斯理地把U盤拔出來,順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中,聲音中帶著幾分嘲弄道:“胡副部長,看來你年紀大了精神不好,連蘇越這種小把戲都沒看穿,還被他當面擺了一道。”

他輕蔑地掃了眼對方,道:“真是丟人現眼。”

胡魁面色一白,臉上的肥膘直抖,他道:“周教授,話可不能這麽說,撇開其他的不論,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他粗脖子漲紅:“蘇越是料定我不敢上報,以免落得一個貪功冒進的罪名,才會這麽肆無忌憚地詐騙,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是不是起了二心,想要背叛組織?”

胡魁果斷將周立言拖下水:“蘇越是你的人,你卻沒調教好,這責任你必須分擔一半!”

周立言對此不置可否,邁著優雅的步伐推門而去:“我會聯系他,問清楚緣由。”

胡魁看著周立言的背影喊道:“用刑處罰的時候,記得給我留一個前排旁觀的位置。”

周立言擡起手來輕輕一揮,算是應下了,給了胡魁這個面子,免得對方惱羞成怒下不來台。

他倒是沒有想到,蘇越行事會如此魯莽,既想要深入了解自己,又和那個趙青不清不楚,甚至連幾張無關緊要的床照都舍不得拿出來,這可真是對不起他長久以來的嚴格訓教了。

周立言做事從不拖泥帶水,他當晚給蘇越發了條信息,約了明日見面,時間地點直接定下,不容反駁。

哪怕是要踏過刀山火海,那人都得過來見他。

這是蘇越成為暗鴉的臥底後,第一次和周立言聯系上,他快速掃過這條召令,微微凝眉不語。

正常情況下,臥底只有在定期返回武裝部的時候,才會到育才中心區內去做體檢,以及配合做實驗采樣。

現在突然想要見他,是胡魁那邊暴露了嗎?

果然是廢物一個,連同是副部長的周立言都壓不住,他上輩子是瞎了眼才會勤勤懇懇地為這樣的人效力,最終落了個客死異星。

蘇越仔細回想了一下,周立言最後並沒有參與武裝部部長之位的爭奪,他懶得往上爬,只是始終掌控著育才中心,收養了很多戰地孤兒,盡心盡力地將他們培養成才。

是一位教導嚴厲,卻備受大家尊敬的知名教授。

蘇越臨死前並未見過周教授,事實上除了不斷追著他殺紅了眼的暗鴉兵團,那個時候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援手。

無論是昔日認識的長官還是同事,仿佛隱形了一樣完全聯系不上,就像是全都躲在了暗處默默地看著他死去。

好像只要他死了,一切就可以蓋棺定論,事情就會回歸正軌。

再沒有人知道帝國是用什麽樣的手段來迫害那些不願被吸收招納的團隊,是用如何卑鄙下流的方法捕獲了赫赫有名的暗鴉團長,又是找了多少殘酷的審訊手法一一試用在那具敏感的身體上。

蘇越回想起上輩子的一切,歷歷在目,不斷復盤,他的死因能說得過去,但是不太對勁。

帝國那些人非要送他去死,是因為什麽?

只是因為胡魁的一己之私嗎?

應該有這個原因,但這肯定不是全部原因。

就憑胡魁的能力,哪怕是上位了也不可能完全掌控武裝部。

那是他接觸到了什麽不該接觸的東西,或者無意中知曉了不該知曉的情報?

蘇越目前還沒搞清楚這點,而且當時把趙青關押起來不斷審訊,又是在審問什麽?

每次他去觀審的時候,恰巧都是遇見了用刑階段。

對方的嘴巴一直被鐵棍堵著,負責審訊的人也沒有重新提問。

蘇越站在觀審窗前,隔著玻璃看著裏面被吊著的男人,對方偶爾輕輕擡起眼皮,掃射過來的視線裏藏著恨,淬著毒,就像是……

就像是現在這樣。

蘇越尷尬地把通訊器關掉,默默地瞄了眼轉過頭來看他的團長。

趙青怒極反笑,好家夥,和他做著的時候,居然還敢走神,甚至還能分心去看信息?

這個過程是有多麽無聊和難熬?

還是他有這麽松嗎,夾得一點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