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空隙蟲

深冬,寒風蕭瑟。

盧通坐著斷口處,擡起兩條手臂。

三天來,先後煉化了風信子毛發、風蟬翅膀、連天雲鵬的空骨……

還有百余滴神女淚。

五色魈的手臂,如同脫胎換骨。

靛藍毛發,變為灰白、淺藍夾雜。

雙手也變為灰白色,表皮像風信子的皮、又像枯骨。此外,每個手指的最末一節,完全變為了錐狀骨爪。

他嘗試匯聚風刀。

一個個三寸高的氣旋,從手臂各個角落鉆出,吹入手掌中聚做一柄長刀。

一尺、三尺、一丈、三丈……

短短幾息,長度超過五丈。

又試著凝聚雲劍。

一縷縷稀薄雲霧升起,過了十幾息聚成一枚寸長短劍。

風強了、雲弱了。

換得值。

盧通揮手散去風刀、雲劍,低頭看向長幾上的一本圖冊。

冊內一共十頁,每頁都有一種虎妖。

回印黑虎,黑皮、白紋,每片紋路都像一個“回”字印章,腹內孕有一口黑炎;

王羽虎,毛長、四條腿的關節處長有一叢羽毛,極擅長飛遁;

狡魚細虎,渾身披鱗、尾巴極長,外形如粗蟒,生來擅長禦水;

大威虎,極大,乳虎生下來就有五、六尺長……

經過幾日嘗試。

他已經察覺出,演化血種時天材地寶和神女淚一起使用,進境遠快於單獨一種。

燎山虎,禦火不如回印黑虎、飛遁不如王羽虎、力量不如大威虎……

任何演化都能更進一步。

可是選擇多了,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取舍。

“師父,鄭夫子來了。”

忘秋一襲束身白衫,像一根槍。

“帶他進來。”

盧通走到廳堂坐下。

忘秋帶著一個青袍修士進來,行禮道:“師父,鄭夫子來了。”

他掃了一眼。

歲數不大,眼睛略小,眉頭處皺紋很多,看著有些古板。

“坐!”

鄭夫子站著不動,冷聲道:“盧道友,你這位弟子修過邪法,你知不知道。”

“知道。”

盧通神色平和,沒有任何波動。

忘秋本來有些緊張,此時也慢慢平靜下來。

鄭夫子上下打量一番,哼了一聲道:“不愧是親師徒,我真懷疑道友也修了邪法?”

他笑了下,道:“你怎麽知道?”

“你……盧道友,不要空討口舌之利,免得耽誤了後輩修行!”

盧通忍不住又是一笑。

說實話,還沒人信了。

“鄭夫子,請坐下說話。”

鄭夫子又看了一番師徒二人,走到一旁坐下。

忘秋奉上茶水。

鄭夫子喝了茶,臉色終於舒緩一些。

“盧道友,此事不可輕放。處理妥當,忘秋改邪歸正,以後未必沒有一番成就。若是置之不理……”

鄭夫子瞧了忘秋一眼,搖頭道:“邪法,害人不淺卻獲益極大,以後說不準會再走上邪路。”

他臉色端正幾分。

這個鄭夫子,真有幾分為人師長的模樣。

“夫子所言極是。邪法誤人,如今入了宗門,以後不會再沾染半分。”

盧通態度轉變的有點快。

鄭夫子愣了一下,搖頭道:“宗門弟子也有人修邪法,若要徹底根除,必須斷了念想才行。”

“夫子是指?”

“那柄骨槍,必須毀掉!槍在一日,看見它便會念起邪法。一千次、一萬次壓下邪念,只有失手一次,便前途盡毀。”

盧通看向忘秋。

忘秋如遭雷擊,雙目無神地站在原地。

“忘秋不會。”

鄭夫子用力搖頭,眉心擠出一條條褶皺。

“人心善變,道友可以料定眼下,能料定十年之後?若是有朝一日,忘秋遭遇強敵,是否會重修邪法?”

他陷入思索。

有平坦大路時,自然不會放著正路不走,去走邪路。

可一旦路斷了,正路走不下去……

邪路,也是路。

“受教了。”

鄭夫子臉色稍緩,端起茶杯。

盧通看向弟子。

“忘秋,把槍拿來。”

忘秋繃著嘴唇,一步一步走過去,遞過白色骨槍。

骨槍,長一丈。

摸起來十分奇怪,冰冷如鐵,可是恍惚間又有些柔軟,像抓著一條手臂。

他屈指彈了下槍身,道:“夫子放心,我會把此槍送到該去的地方。”

“如此甚好。”

又談了一會兒忘秋的修行,鄭夫子告辭離開。

盧通返回廳堂。

忘秋仍然站在椅子旁邊,神色十分不安。

他翻手取出長槍,扔過道:“什麽時候能保住它了,再拿出來見人。”

“師父!”

……

“盧師弟?”

盧通、忘秋,正坐在長幾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