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窩邊草

一周後。

從戶籍處出來,岑知遠拿到了他新的身份證件,辦的加急事情很順利,他現在的名字已經是寧知遠。

在街邊站了片刻,他抽完一根煙,準備上車時,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

寧知遠回頭,一輛粉色賓利停在了他的車後方,女生腦袋從駕駛座探出來:“岑知遠!真是你,上車!”

二十分鐘後,寧知遠跟人坐進街邊的咖啡館,女生玩著自己剛做的指甲,像打量新大陸一樣打量對面座的寧知遠:“怎麽我就出國玩了兩個月,回來就聽說你家變天了?你真的被岑家掃地出門了?”

寧知遠懶洋洋地靠著沙發座椅:“掃地出門不至於,我自己改姓了。”

女生“啊”了聲,收起了臉上玩笑的意思:“真是真的啊?”

寧知遠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淡定說:“連你都知道了,可不就是真的。”

女生叫湯詩琪,和寧知遠是青梅竹馬,穿開襠褲時就認識的,勉強算彼此的初戀。

那會兒他倆還都是小學生,談戀愛就是過家家鬧著玩,最後被棒打鴛鴦是拜岑致森所賜,岑致森撞破他倆的事,告訴了湯詩琪的哥哥,之後兩邊家裏都知道了,他倆的初戀也就玩完了。

成年以後雙方家裏又有撮合他們的心思,但他倆彼此看不上、不來電,就不了了之了。不過這兩年寧知遠其實有過想法,湯家的公司和岑安有深度合作,關系緊密,如果他跟湯詩琪聯姻,對他是有益處的,但沒等他把想法變成現實,他自己也離開了岑安。

“聽說你還辭職了?以後打算做什麽?”湯詩琪問。

寧知遠雙手交疊置於腦後,姿態更加懶散,莫名想起那天在岑致森的辦公室,他那位便宜大哥也問過他同一個問題。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要不你來我家公司,跟著我哥混也可以的。”湯詩琪提議。

寧知遠笑著搖頭:“拉倒吧,你哥跟岑致森臭味相投,我還能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裏?”

“嘁,”女生懶得說這些了,“幫我個忙,晚上跟我出去玩,你扮成我男朋友。”

寧知遠挑眉。

湯詩琪隨口解釋,她最近看上了件新玩具,無奈對方是個榆木疙瘩不開竅,她得給人一點刺激。

入夜後,這片城區最大的夜店酒吧內正是熱鬧時。

寧知遠剛走進去,湯詩琪過來親熱地挽住了他手臂,把他往中間舞池裏拖:“親愛的,你來得好慢,我都等你半天了。”

大小姐故意掐著嗓音,一臉矯揉造作,寧知遠忍笑,差點破功:“你說的人呢?”

“你別問,”湯詩琪小聲叮囑他,“你配合我,跟我跳舞,我們表現得親密點就行。”

寧知遠四處晃了眼,湯詩琪似乎是一個人來的,沒看到同伴,唯獨不遠處有個保鏢模樣的男人虎視眈眈正盯著這邊,隔著幾米的距離一直跟著他們。

察覺到對方不善的目光,寧知遠問:“那誰?”

湯詩琪瞟了眼,撇嘴說:“我新請的保鏢,你別管他。”

被拉進舞池中,寧知遠便也無所謂了。

頭頂是淩亂刺目的燈光,喧鬧嘈雜的音樂充斥耳畔,周遭盡是放肆宣泄熱情的男男女女,他被湯詩琪纏著,女生柔軟的身體不時往他身上貼。

寧知遠一只手扶著對方的腰,一只手插在褲兜裏,輕搖慢晃,動作隨性慵懶,有些漫不經心。

他也很久沒出來玩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家補眠,睡醒了就隨便挑部電影看打發時間,像是要把前幾年拼命工作欠下的睡眠都補回來。

從畢業回國進岑安工作那天起,他就親手給自己的腦子裏上了一根弦,時刻緊繃著,提醒自己不能落於岑致森之後,日復一日。

當然不是清心寡欲的,他需要發泄,但這些事情占不了他太多的時間和精力,不走心,不帶腦子,事後或許連對方叫什麽長什麽樣都不記得。

這麽多年,占據他心思最多的人,竟然只有岑致森,何其可笑。

手臂被寧知遠身上絲綢質的襯衣布料不時摩挲到,湯詩琪擡眼看到他近在咫尺、格外英俊的臉,小心臟不爭氣地跳了兩下,但一想到這人從小到大是什麽德性,又歇了念頭。

沒有誰能忍受自己男朋友風流成性的同時,某種意義上唯一上心的對象竟然是他哥,反正她不能。

寧知遠忽然笑了,垂目看她:“盯著我做什麽?你可別對我動心思,我都這樣了,你要是動了春心,你家裏非找我麻煩不可。”

“你想得美,”湯詩琪嗤他,“你這樣的人,活該打一輩子光棍。”

“你的新玩具從剛才起就一直盯著我們,眼神像恨不能在我身上戳兩個洞,”寧知遠低頭,聲音貼近湯詩琪耳邊,“你挺會玩的,連窩邊草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