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柏木杵(第3/4頁)

一邊是民國政府明著抓中醫,RI本人也趁亂,四處悄悄抓捕名中醫們,抓去以後關起來勒索贖金,而贖金不是錢,他們要的是各種中藥方子和中醫古籍。

顧培的祖父顧耆就是被RI本人抓去的。

勒索的贖金是靈丹堂幾味特別知名的,中成藥的藥方。

但顧耆是個硬骨頭,怕家裏人頂不住,要拿方子贖人,幹脆就咬舌自盡了。

而RI本人呢,氣急敗壞,趁著學生們遊行,假借學生之名悄悄放火,一把火把靈丹堂整個夷為了灰燼,地面以上的建築全部被燒毀,只剩下地庫。

這些事顧培全知道,但他長在國外,沒有見過靈丹堂,甚至沒有進過藥堂,他想象不到那些事情是怎麽發生的,也不會有太多的共情。

直到此刻,望著那半塊被燒焦的匾額,以及墻上那行字,他突然能理解,為什麽他父親對RI本人總是懷著刻骨的恨意,且一生之中,絕不與RI本人交往了。

林白青適時問:“要不要上樓看看?”

顧培點頭,又說:“樓上是不是破敗的更厲害?”

林白青笑著說:“您知道的,我們靈丹堂的老東家在29年先是被國民政府關押,又被RI本人抓去銬問,死了,東家太太受不了打擊,也在同年死了,當時我師父才19歲,膝下還有四個嗷嗷待哺的弟弟,他一邊要養活他們,還要重建藥堂,用的材料都特別劣質,二樓一到雨天就漏,墻上永遠在發黴,已經舊的不行,該要重新裝修一下了。”

顧培說:“如果裝修方面缺錢,你隨時開口。”

雖然他學的是現代醫學,也一直認識中醫可以被現代醫學所涵蓋掉。

但經歷過五爺的三岔神經和顧娟的癲癇,顧培突然覺得自己曾經的觀點可能是錯誤的。

可能還真就像他爸說的:“西醫是取代不了中醫的,永遠不能。”

林白青走在前面,他在後面,倆人皆在樓梯上。

她快跑了兩步,翹挺的臀部恰好躍入顧培的眼簾,他並沒有任何邪念,站在現代醫學科,見慣了人體的角度,得感慨她的屁股,好完美。

非禮勿視,他立刻挪開了眼睛,恰好看到她的手是破的。

快走兩步追上林白青,他問:“你的手破了?”又說:“是你娟子姑姑咬破的。“

林白青的痛感神經不那麽敏銳,要不是顧培提醒她都忘了受傷的事了。

但既然他提醒了,那當然……揚頭,咬唇,林白青說:“唔,好疼的。”

顧培是隨身背著藥的,白天給顧娟的鎮靜劑也是他帶來的。

小女孩的手指又細又嫩,蔥管兒似的,上面卻滿是牙印,血跡斑斑。

在捧起她手指的那一刻,女孩給疼的忍不住側首,咬牙,睫毛微顫。

顧培的心也不可抑制的,瘋狂的,咚咚的跳了起來。

他是個醫生,治療過無數病人,但這是他頭一回,治病的時候他會心慌意亂。

當然,他是個專業的醫生,顧不得猶豫,把包放在樓梯上,打開,翻出碘伏,棉球先消毒,再用棉紗幫她包紮好,用膠布封上口,顧培才說:“你跟我去趟醫院吧,你需要打破傷風。”

“不用,中醫有治破傷風的藥,我吃一枚就好了。”林白青眨巴著睫毛仿如扇子般的大眼睛,盯著顧培看了片刻,摸了摸肚子,問:“小叔,你餓嗎?

顧培心跳的厲害,想要竭力抑制,語氣就有些怪,他在此刻大腦一片空白,遂機械的說:“不餓。”

“一天沒吃飯了吧,您竟然不餓?”林白青問。

顧培不是不餓,而是,面前的女孩讓他心跳的厲害。

他怕失態,甚至不敢跟她多說話,所以他依然是呆呆點頭:“我不餓的。”

林白青站了起來:“但我餓了,我得先回家吃飯了,要不您也先回?”

她本來想約他一起吃晚飯,但暗示了好幾遍,男人不接茬,她也只好作罷。

“好。”顧培說著,也站了起來,把包背上了。

林白青站的比他高,旋步下了樓梯,又問:“對了小叔,你明天來不來?”

又說:“明天娟子姑姑就會很大程度好轉的,您應該也會來看看吧?”

顧培翻開筆記本看了看,才說:“不行,明天後天我都有手術,還有會議。”

“那就大後天吧,正好到時候娟子姑姑就好了,您陪她一起去醫院做個檢查吧。”林白青笑著說完,又揮手說:“那就……再見吧。”

顧培依然是點了點頭,轉身出了靈丹堂,走了。

劉大夫還沒下班。

今天她已經是第二回 見顧培了,目送他離開,對林白青說:“這顧家小叔聽說是個西醫,我看他好像冷冰冰的,不大高興的樣子,他是不是跟別的西醫一樣,特別瞧不起咱們中醫?”

“他冷嗎?”林白青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