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內侄女(第2/3頁)

內侄女,這麽拗口的稱呼他都知道?

年青的,剛歸國的顧培對於國學文化的熟知程度,再度刷新了林白青的認知。

她都21歲了,不是小女孩,這位馬醫生也就比她稍大點,二十五六歲。

本來林白青沒想的,但馬秀芹這個名字叫她想起‘等顧軍醫等的傷口都愈合了’那句話。

頓時明白,這個女醫生不正是招娣所說的,那位劃傷了手都要找顧培包紮的追求者?

那她就不是無心,而是故意的吧。

既對方是故意的,林白青也不是那麽喜歡吃癟的人,看馬秀芹兩只利眼,正尖剌剌的上下打量著自己,她也從善如流裝作乖巧:“馬阿姨好。”

年紀輕輕的大姑娘,誰願意被一個同齡人喊阿姨呀。

馬秀芹咧嘴強擠了個笑出來,硬著頭皮答應:“哎,乖孩子!”

轉身時臉色哪叫一個難看。

……

軍醫院的食堂既有盒飯也有面點,還有煮米粉,炒河粉,小吃档還有蒸雞蛋,上面擺著紅紅的蝦仁,煎雞蛋是用油炸過的,緣邊金黃焦酥,還有黃米糕,糯米糕,馬蹄糕,各類點心,不管味道如何,看著就很誘人。

林白青看顧培要了一份盒飯,頭一回跟人一起吃飯不好表現的太挑,遂也跟他打了一份一樣的,土豆燒牛肉,五花肉燜豆角和土豆絲,紫菜雞蛋湯。

米飯品相不算好,但嘗了一口,糯糯的,嚼而生津,這是五常米,好米。

林白青不但嗅覺味覺極為靈敏,嘗藥功夫一流,但凡入口的東西,米面糧油,她能嘗出品相和地域,還能憑細微的口味差異,來大概推斷當年該地域的氣候情況,光照充足否,雨水豐沛否,是否有過自然災害,都用了什麽農藥。

用顧老醫生的話說,這就叫天賦,為中醫的天賦,別人沒有的。

顧培掏出衛生紙來,把自己的筷子仔仔細細擦幹凈換給林白青,把她的筷子拿了過來,也仔仔細細擦了一遍,連擦邊說:“能否冒昧問一句,你今年多大?”

林白青坐的端端正正:“我屬狗,21歲了。”

果然還很小,才21歲。

“所以你也同意以婚姻的方式來接受遺產。”顧培湊近點:“沒人逼你吧。”

這麽小一女孩兒,據說還沒父母,他當然懷疑,是不是顧家強行逼迫,要包辦一樁婚姻。

為什麽林白青固執的想把靈丹堂傳承下去,因為在她得黃疸肝炎那個年代,黃疸肝炎無藥可醫,是絕症,但顧明治好了她。

林白青還記得師父是怎麽一管管抽腹水,配藥喂藥,白天坐診,晚上一夜夜坐在床邊,手握著她的脈,盯著她的呼吸,直到把她救過來的。

顧家人怕他要被傳染,勸顧明不要為了治病人搭上自個兒。

顧明只笑不答,但在林白青痊愈後,往靈丹堂的方簿上添新方子時,他開心的像個小孩兒一樣,對她說:“瞧瞧,咱們靈丹堂又多了一個新方子!”

後來眼看著改開後大型的現代醫院越來越多,東海市只有一個中醫院吧,還半死不活的,醫生們整天捧杯茶看報紙,他就總會嘆息:“真是想不到,老祖宗傳了幾千年的家業,1929國民政府都沒毀掉的中醫,竟要斷在我的手裏了。”

“我辛苦一輩子,竟成中醫的掘墓人了?”又總是念叨說。

林白青是被中醫救活的,自己也幹了一輩子中醫,她知道中醫有用。

師父不想做掘墓人,她更不能做守碑者。

堅定的點頭,她說:“嗯。”

看她眼紅,顧培掏了手絹出來遞給她,並說:“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就如同沙子堆砌的城堡,不會牢固的。我倒覺得白青你如此一個巾幗女兒,不應該為了一座藥堂的傳承就嫁給既沒有感情基礎,自己也不喜歡的人。”

家中長輩們商量的,是讓所有未婚的小子們一起來,排排站,由林白青來挑。

選一個她認為最優秀最好,最適合做丈夫的。

但如今的大小夥子們比賽的是誰更早拿到簽證出國,誰又會第一個拿到綠卡成為M國公民,綁都綁不來呀。

當然,她都重生了,即使在百日祭前賺不到能買到靈丹堂的錢,也不會讓自己那麽被動的。所以她莞爾一笑:“小叔您不用太操心,我會慎重選擇的。”

她這一笑,天真又可愛,跟剛才救人時的利落沉穩,甚至帶著狠辣判若兩人。

顧培有點失望,但也只好說:“是該這樣。”

林白青想起什麽來,兩眼亮晶晶的求知欲:“對了小叔,聽說您在國外都碩士研究生畢業了,還在一家很大的診所工作過,怎麽就想到要回國的呢?”

九十年代正值出國潮的頂峰,人們爭相學外語,削尖了腦袋往國外擠。

而顧培,一個從小在M國長大的孩子,碩士研究生畢業後還曾在梅奧診所實習過,而梅奧在M國的地位,醫療界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