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寫的是紀實文學◎

沈雲西出了酒樓就打道回府了。

回程路上,荷珠在馬車窗邊往外面啐了一口,吐氣罵道:“不長臉皮的下作東西,就該把他一身骨頭都摔斷了才好,叫他動手動腳!”她撫了撫心口,才又笑了對沈雲西說:“小姐踹得好,那種下流種子,話是說不通的,就得利落地收拾了。”

沈雲西低頭用水擦拭自己的手,“仙臨居裏的梯子一節一節的太短了,摔不殘的。”

她音調平平的言語中不乏可惜。在末世裏,敢莫名其妙就來扯她,她準得真給他來一刀,把他腰子都給捅爛了。

沈雲西沉思,下次出門還是多帶把刀吧,簪子還是不如刀子順手,所謂的皇城底下其實也不是那麽的和平。

竹珍的關注點不同,“那兩個侍衛該換了,一點也不中用,咱們脫不得身,他們就光站在底下看戲呢。”

她又擔心,“宋駙馬遭了這一回罪,後頭怕是不會消停,文人的筆杆子嘴皮子可厲害得很呐。”

竹珍總是這樣思慮周全,愛操心。

沈雲西不急不忙,細語說道:“我不也是半個文人嗎。我的話本子也挺厲害的,可不一定會輸給他。”

荷珠和竹珍互相看了看,齊齊驚訝地“啊”了一聲。

..

沈雲西和宋修文太子等人都相繼走了,仙臨居重歸於安寂,殷白夜目睹完全程,不由咋舌,“這沈夫人的運道怪是不好的。”遇上的男人一個兩個的沒一個好東西。

太子就不說了,前腳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恩恩愛愛,後腳就立翻了臉來,現在居然還有臉若無其事地走出來。

而後頭嫁的這一個嘛,殷白夜偷悄悄地瞄了瞄自家表兄,更是白面黑心的。

唉,美人怎麽總是遇人渣。

殷白夜胡思亂想,衛邵合上了窗坐回桌前,晏然飲茶。

“表哥你是不是早知道太子在這裏?”

衛邵將茶盞放下,沒有作答。但殷白夜看他神色便已明了了,他落座在衛邵對面,“表哥向來計出萬全,總是成竹在胸。”

一句話居然連用了兩個成語,文盲殷白夜自覺學識漸長,語罷自得地揚了揚眉。

他笑嘻嘻地說:“不過,真好奇表哥你算錯的那一天。”

記憶裏他這位表哥從來都是這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便是幼時也比同齡人老成沉穩,他長這麽大,還沒見表哥大變臉色的模樣呢,到時候肯定很有意思。

衛邵在未下完的棋盤上落下一白子,笑道,“我這身體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不能如你所願。”

殷白夜笑容一滯,忙直起身安慰說:“姑母和父親祖父他們一直在想辦法,表哥身上的毒總能解開的,大夫不都說這些日子漸好了嗎?幹什麽說這種喪氣話!”

衛邵沉了沉眉,問道:“母後近日可好?”

殷白夜:“老樣子,不過二十年之期馬上就要到了,母子重逢近在眼前,姑母臉上越見有笑了。”

說到宮裏的殷皇後,向來不著調的殷白夜也不禁長嘆了口氣。

他姑母就表哥這一個孩子,那真是心肝肉。但他表哥出生的時間點著實不是個好時候,正叫人抓到了空兒!

二十年前大梁天降隕星,引動山火,火燒綿延三十裏不絕,燒得半邊天都紅了。而當日好巧不巧,正是他表哥的生辰。

淑妃借機生事,連同欽天監奏稟天象告變,熒惑守心,國運有厄,又說什麽此回天罰,罪在中宮,父子相克,須將二皇子即刻送離皇宮,且隱去父名二十載才能化解災禍。否則國朝不安,上主必傷!

這可不得了,陛下大駭,明面上發布詔令說送二皇子去青雲山陪伴太後靜養,實際馬不停蹄地把二兒子送出了皇宮。

陛下原是想將表哥隱姓埋名,發送得遠遠的,但姑母如何舍得,費盡心力暗想法子周旋,才把人強留在了京裏,叫好友安國公府的歲夫人代為撫養,他表哥因此成了國公府名義上的三公子。

可即便都在京中,近在咫尺,二十年來,母子之間暗中私下也不過才見了數面。

可憐他姑母都快思子成疾了,他表哥要再出點事,指定得瘋。

“上次韓大夫下藥的事,差點沒嚇壞姑母。”

“對了。”殷白夜叫手下把帶來的大包小包的東西盡數遞給了季五年,對衛邵說道,“姑母叫我捎出來的。”

衛邵頷首接了,又聞詢了宮中狀況,殷白夜盡皆答了,兩人又說了些話,直到傍晚才散。

..

這頭沈雲西回到府裏睡了一覺,起身時已是日落西山了,小廚房端了自制的簡略版甜奶茶來,沈雲西才喝了兩口,又聽得李姑做了新點心,她吃的就著喝的,白日裏遇到宋修文的壞心情一掃而空。甜食果然是永遠的神。

而就在這時,吳媽驟然急急忙忙地鉆進了外門來,她比劃著手,喘著粗氣,連聲疾呼道:“三夫人,三夫人!正院裏夫人突然發動了,夫人吩咐奴婢,叫你快快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