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風雨如晦(4)(第2/3頁)

兩人相視而笑,見仆從們都退在廊下,堂上只剩了他們二人,幹脆輕聲討論起道衍法師出事當日情形來。

阿南道:“我記得,酒家將石灰撒在了酒窖地上、酒壇的下方除濕,而為了讓酒壇滾起來,道衍法師必然要一手扶住酒壇下部,將它橫倒,以至於手上沾滿石灰——因為酒後發熱,他去扯開衣襟時,手上的石灰自然也會塗抹到身上去。”

於是,便像朱聿恒當時被撒了石灰那般,原本因為藥物而轉為淡青的山河社稷圖,便會變回殷紅顏色,重現那可怖的猙獰面貌。

“但,石灰沾上之後,擦拭無用,需要用水清洗才能使紅色淡去,而當時酒窖之內,道衍法師哪來的水清洗掉身上的石灰?”

朱聿恒斷定道:“所以,將酒缸滾落斜坡的,與墜下斜坡而死的,肯定是兩個人了。”

“如此看來,當年的道衍法師,肯定是詐死遁逃了。”阿南微微一笑,靠在椅上掰著手指頭,“這豈不奇怪麽?他在靖難之中立下不世之功,被拜為帝師,又自由自在,不曾受任何約束,聖上也絕無對他不利的可能,為什麽他要假死而遠走高飛呢?”

“因為,身懷青龍的道衍法師,真實身份應該就是……”

那個在茶花樹下,被發現過身上八條青龍的,傅靈焰的兒子,韓廣霆。

所以,母親特地為父親而設計的行宮,他身處其中,自然情緒不同。

“你說,他把國師灌醉後,會在行宮做什麽呢?”

阿南朝他一笑:“當然不可能是呆坐著看一整天瀑布吧,吵都吵死了。”

兩人在廳中低低討論著,將來龍去脈理了個清楚,可等了半天,卻遲遲未見李景龍回來。

阿南無聊得開始翹腳了:“不知道信上的蹊蹺怪事是什麽,說和東宮有關的,難道是你身上的山河社稷圖?”

朱聿恒道:“必然不是,今日之前,李太師並不知道我身上的情況。”

“那就是別的了,比如說,你長這麽好看的一雙手,算不算?”阿南托腮垂眼,看著他規規整整擱在椅子扶手上的那雙手,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垂涎之色,“皇太孫有這樣一雙手,簡直是舉國祥瑞!”

朱聿恒啞然失笑,擡起那雙燈下瑩然生輝的手,彈了她湊到自己的面前的臉頰一下:“除了你,天底下誰會有這般古怪念頭!”

他彈得很輕,阿南捂著臉笑得也很輕。

靜夜中,門外燈籠在風中微微晃動,月光與燈光在他們的相視而笑中搖晃,讓周身一時顯得朦朧起來。

在如此靜謐美好之際,外間忽然有個聲音倉惶傳來,劃破了沉沉夜色,令朱聿恒與阿南同時驚站了起來——

“來人,來人啊!不好了!老爺溺水了!”

趴在魚池邊哭喊的,正是伺候李景龍的老仆老魯。

阿南與朱聿恒疾步趕到後院時,諸葛嘉已經叫了兩個侍衛下水了。燈籠映照下,一條頗為健朗的身軀背面朝上,在水中半沉半浮。

侍衛們將遺體從水中拖到岸上,翻過來一看,果然便是李景龍。

阿南蹲下來查看了一下李景龍的瞳仁,又按壓頸部探了探脈搏,對朱聿恒搖頭:“面部朝下嗆水進肺,速死。”

說著,她站起身,問身旁那幾個正在放聲大哭的老仆:“你們家太師通水性嗎?”

“我家老爺水性極佳!他嗜好釣魚,當年燕子磯那條大魚,上鉤後難以起竿,他直接撲入水中與魚搏鬥,最後親手拖出水面的!”老魯哭著跪在地上,對朱聿恒連連磕頭,“殿下,更何況這池塘的水不過及膝,養的魚也只有尺把長,我家老爺身強體健,縱使滑倒入水,也不至於站不起來,活生生溺死在這麽一汪淺水之中啊!”

周圍其他人都是齊聲附和,唯有阿南與朱聿恒對望一眼,兩人心中都油然升起兩個字——“希聲”。

“查一查李老太師落水之時有誰在他的身邊,或是誰接近過。”

“是。”諸葛嘉轉身迅速召集在院中把守的侍衛。

阿南一眼看到了漂在水上的一個方形東西,便撿起李景龍擱在旁邊的釣竿,鉤子一甩,將它釣了過來。

果然是一封信。可惜在水中泡過之後,它早已濕透,封面上字跡模糊。

“這應該就是李太師要拿給我們看的信了。”阿南說著,將信封打開一看,裏面早已是滿滿一封的水。

她心下升起不好的預感,將水倒掉後,小心翼翼地抽出裏面的信紙,卻失望地發現這信寫在生宣之上,薄薄幾張貼在一起,又被臟水浸透已久,墨跡早已洇成一灘,什麽都分辨不出來了。

盡管朱聿恒的手穩定且精確,將其一張張剝離開,鋪在桌上,但面對一片墨團也是辨認艱難。

囗囗囗兄當年囗囗囗宮守衛弟囗囗囗上允可往囗囗囗囗囗女囗囗囗囗多有秘囗囗閣囗囗囗散際囗囗疏漏囗囗囗囗知一二囗慰在天囗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