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九玄靈焰(3)(第2/3頁)

師父瞥瞥阿南,不屑問:“這小丫頭,能有這樣的命?”

“誰知道呢?這世上任何東西我都有把握計算,可唯有命,我真算不出來。”

師父啞然失笑,道:“這就是你總將自己的生辰作為鑰眼,來設置機關陣法的原因?”

“有何不可呢?反正天底下知道我四柱八字的,只有至親的人。”她微微一笑,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繁盛樹蔭道,“子孫們若有能耐破了先輩的陣法,難道不是我輩幸事?”

“所以……解開這道陰陽謎題的,很可能就是傅靈焰的四柱八字?”

這陳年舊事聽到此處,朱聿恒恍然大悟,想起了拙巧閣那一張傅靈焰畫像。

“對,我也是在看見傅靈焰畫像時,才忽然想起這麽久遠的事情。”阿南說著,擡頭遙望前方兩岸燈火,道,“有禦筆畫像,而且還住在宮中,她應該入過龍鳳朝後宮。而龍鳳帝以青蓮宗起事,宮中常有祭祀,自然有八字忌諱,咱們既然知道了她的出生年月,逆推韓宋朝宮中祭祀档案,不就一清二楚了?”

應天玄武湖中的黃冊庫,藏著天下所有戶籍,亦有前朝秘密档案,即使在聖上遷都之時,也不曾變動分毫。

朱聿恒回到應天,第一件事便是調取玄武湖卷宗。雖然裏面不可能記載後妃們的生辰八字,但根據生辰賞賜,他找到了與傅靈焰同日而生的那個妃嬪——

韓淩兒去世之後,渡海消失的姬貴妃。

按档案來看,姬貴妃有一子一女,若她便是傅靈焰的話,那麽她應該是帶著身中山河社稷圖的長子到海外求生,而女兒應該便是傅準的母親,繼承了拙巧閣與母姓,並招婿誕下了傅準。

確定了傅靈焰身份後,再根據每次宮中祭祀各人出席或者避諱的情況,朱聿恒終於倒推出了那個具體時辰,並拿去與阿南相商。

“辛未年丙申月丙午日,這三個數據是可以確定的,目前推斷出來的時辰是庚午,就先用這個試一試吧。”

阿南落筆勾畫,將上面的字按照自己的設想,在宣紙上落筆:“戊庚壬為陽,己辛癸為陰,陽上陰下分兩列,再以地支分排,單數為奇,雙數為偶……”

她迅速點數著,將竹衣上的減字譜重新排列,飛快在宣紙上記錄,圈圈點點毫不遲疑。

朱聿恒垂眼看著她記錄的手,又不自覺轉頭看向她的側面。

她認真的樣子與平時嬉笑慵懶的模樣迥異,濃密纖長的睫毛微顫,那雙比常人似要亮上三分的眸子微微眯起,攝人心魄。

不知怎麽的,他忽然想起了她設下循影格謎題,為了竺星河,而將他騙離杭州的那一夜。

莫名又突兀的,他忽然開口道:“你對這些秘鑰法,似乎很熟悉。”

阿南並未察覺到他的異樣情緒,“嗯”了一聲道:“也不算,有點興趣而已。”

口中說著,她手下不停,很快填出了一張粗略的黑白圖。她擱下筆,與朱聿恒並肩站在榻前看著面前的宣紙,一時久久難言。

是一張山河圖。

黑色為大地,白色為山川河流,雖然縱橫交錯,黑白格子亦很粗略,卻依稀可辨九曲黃河、千裏長江、巍峨五嶽、蒼茫昆侖的走勢。

“這地圖,肯定就是她埋下的那些陣法所在,也就是——你身上山河社稷圖的下一步關鍵。”

朱聿恒默然點頭,注視著那張山河圖:“可是,沒有標記。”

所有的山川河嶽都只是白點連成的線,蒼白而冷漠,就連曾發生過災禍的順天、黃河與錢塘,也沒有任何異常。

阿南又湊到竹膜上的金字前,仔細地查看上面,但最終還是失望了。

“還是不行啊……她留下的這個謎,如今已經有了底,可‘點’要去哪裏尋找呢?”

在竹衣上細細搜尋了一遍又一遍,最終沒有發現任何蹤跡,阿南只能道:“不論如何,既然有了這張地圖,那麽再要找到確定的關鍵點也不難。更何況,咱們還有渤海灣下那個水城呢,先去那邊看了也不遲。”

船只從長江駛入秦淮河,在燈火輝煌處徐徐靠岸。

官府撥給江白漣的船就停靠在河邊,船沿上坐著一個女子正晃著腿嗑瓜子。

阿南一眼看到是綺霞,正看著江白漣笑,他已經急急跳上自己的船,沒好氣地問綺霞:“你來幹什麽?”

綺霞捂嘴一笑,拉著他就進了船艙。

阿南心下好奇,等下船時,又聽到那邊船上傳來綺霞一聲低吼:“少廢話,趕緊給我穿上啦!”

她偷偷隔著船艙木板的縫隙往裏面張了張,只見綺霞手中拿著一雙鞋,摔在江白漣的身上,郁悶道:“姑奶奶平生第一次替別人做鞋,你居然敢不要?”

江白漣別開頭,聲音頗不自在:“我天天在船上打赤腳慣了,要穿什麽鞋子?你拿去給董浪或者卓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