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晨, 亮光從窗外透進來。

樓晚迷迷糊糊睜開眼,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夢,一時間都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那夢有些離譜, 她居然會夢見她膽大包天把一個惹不起的人給睡了。

媽的, 逃還來不及呢,睡?也就是在夢裏了。

只是這頭頂的天花板怎麽有點陌生?視線緩緩往下移動, 墻壁上的畫是莫奈的《睡蓮》?

嘶……好貴。

一些模糊的記憶呼啦啦回到腦海裏, 樓晚唇角抖了一瞬,她快速往自己蓋著的被子看去,是淺灰色的冰涼蠶絲料子。

真的不是在她房間。

所以,不是夢?

緩緩扭頭往身側看去, 一張放大的白皙精致俊顏枕在她腦袋旁邊。沒了眼鏡, 睡著的他也沒了那銳利的冷漠。

漆黑的額發不像往常那般往後打理回去,而是乖巧地垂在額頭上, 看著就像是男大學生一般。

可樓晚知道, 像不等於是。

她閉了閉眼,造孽!喝酒誤事!

拉起被子看了看,身上穿的不是那件旗袍,而是一套純白棉布的睡衣。

她這一側的床頭櫃上散落著幾個小盒, 而身體的不適也在告訴她,昨晚她還真沒帶慫的,就是上了。

她再扭頭看一眼安安靜靜地睡著的人, 有些不能理解,他還當真就從了她了?

那個高高在上的, 一身冷漠俯瞰著她的男人就這樣, 被她輕而易舉地,拽下來了?

腦海裏的記憶亂七八糟的, 但她還是記得清楚,是她先勾引的。

她是怎麽敢的啊?!

樓晚吞了吞幹澀的嗓子,他昨晚也喝了酒吧?

不會找她算賬的吧?

小心翼翼地拉開被子,她撐著床緩慢坐起來。床單的顏色有些不一樣,按理原本該和淺灰色的被子一個色的,但這會兒居然是白色的。

樓晚把腿挪到地上,腳底心那一塊木木地扯疼,是抽筋的後遺症。但是關於是怎麽抽筋的,腦海裏就模糊了,沒有具體的印象了。

扭頭看一眼身後還在睡的人,半張側顏埋進枕頭裏,睡得正香。

不知道後來他是怎麽給她穿睡衣的,樓晚低頭看一眼自己,想起昨天穿來的衣服還在顧墨蓁的換衣間,總不能穿著睡衣就溜,目光放在床邊放著的旗袍上。

算了,都穿過了,不差這一次,反正都是還不起的。

她伸手拿起旗袍,邊撐著床起身邊謹慎地盯著床上。

沒動靜,很好。

光腳抱著旗袍跑進洗手間,她連燈都不敢開。匆匆換上後抱著睡衣出來,看一眼床上的人,把睡衣放下,彎腰扯起鞋子就要悄悄溜掉時,脊背皮膚猛地一激。

她深吸一口氣,直起身體,側臉就和床上躺著的人對上視線,一時間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

狹長的眼皮耷拉著,睡眼惺忪地放空兩秒,謝淮謙伸手摸到床邊,她睡過那一半已經涼了,瞬間睜開眼扭頭看過去,她半彎著腰站在床邊。

看著她有些窘迫的可愛模樣,他沒忍住彎了彎唇角。

撐著身體坐起來一些,身上蓋著的被子滑下去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的胸膛,他也沒在意,伸手拿過眼鏡戴上,這才扭頭看她。

“起這麽早。”開口的聲音懶洋洋地帶著些低啞。

樓晚不知道該回什麽,沉默著把鞋子放下去,撐著床邊穿上。

鏡片後淡薄的目光隨著她的動作移到細白的腿上,腦海裏浮出這雙腿搭在肩膀上的畫面,頓了頓,謝淮謙扭開臉,扯過襯衣披上。

聲音溫和:“要回去了麽?我送你。”

“不用!”樓晚急忙站直身體,抿了抿唇,說:“謝先生,昨晚,昨晚大家都喝了酒,酒後的事就當是沒發生過。”

扣著襯衣紐扣的修長手指一頓,他緩慢掀起眼皮看向她,沉默片刻,說:“我沒醉。”

“發生的所有事,”他筆直地盯著她,“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樓晚避開他的目光,“大家都是成年人,就,有些時候難免會沖動了一些。”

謝淮謙斂眉,垂下目光繼續扣著紐扣,淡淡說:“既然是成年人,就要為沖動的後果負責。”

樓晚抿了抿唇,“昨晚確實是我沖動了,是我的錯。”她看他一眼,“謝先生要是覺得理虧,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都可以賠償。”

她想找自己的包,才想起包在顧墨蓁房間。

瞧著他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下去,看著她的目光越來越冷,樓晚一把抓過手機,“我,我先走了,就不打擾您了。”

眼睜睜看著她像陣風一般刮走,幽深的眸色如同深潭裏的漩渦。謝淮謙閉了閉眼,嘴唇抿得平直,緊緊握起拳頭,手背青筋暴起。

片刻,他下床扯過褲子快速套上,大步走出房間門,剛出去就和樓梯口站著的姥姥對上目光。

他緩了緩臉色,開口喚道:“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