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燭火一寸寸燃燒著, 漸漸融化的蠟緩緩向下流淌著,幾乎快要觸及蛋糕的邊緣。
池芋瞥了眼快要滴落的蠟,又望了眼燭光後的男人。
他紋絲不動地坐在那裏, 晃動的燭光打在他深邃的眉眼間,照得他深不可測的眸底忽明忽暗。
雖然他闃黑的眸光投向了她, 但池芋覺得他並沒有真的在看她。
反倒是罕見地在走神。
而且他眼神裏流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與寂寥,仿佛此刻不是在過生日,而是在參加葬禮。
池芋心口微微疼了下,莫名不願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
她趕緊擡起手,在他面前揮了揮說:“快點許願呀,蠟燭都滴到蛋糕上了!”
沈時禮倏地回過神, 眼底又恢復了往常的淡漠:“許好了,吹了吧。”
“你自己吹啊!我吹就沒用了。”她眨了眨眼。
“……幼稚。”沈時禮嗤笑聲,但還是輕輕垂下頭, 自己吹滅了蠟燭。
辦公室瞬間又暗了好幾分, 池芋只能影影綽綽地看到他的輪廓, 融進了沉沉的夜。
“嫌幼稚你還自己吹。”池芋撇了撇嘴,不滿道。
“你又不肯幫我。”他嗓音沉沉,似嗔非嗔。
黑暗中傳來,莫名染了幾分曖昧。
池芋不禁心跳晃了下,抿唇轉過身說:“我去開燈。”
她匆匆邁開腿,慌忙之中沒看清地上半開的插座蓋, 結果被結結實實地絆了一跤, 整個人往前趔趄了下。
“看路。”沈時禮快速伸手,想越過辦公桌拉她一把。
奈何她前撲的慣性太大, 他雖勉強扶住了她,胳膊還被她帶得墜了下, 手肘直接壓在了剛吹滅蠟燭的蛋糕上。
“……謝謝。”
池芋局促地站直了身子,打開燈後才看到了桌上一片狼藉的蛋糕蠟燭和他滿是奶油的襯衫袖子。
她愣了愣,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雖說蛋糕是他自己壓壞的,但如果不是她剛才被絆了那下,他也不至於會搞成現在這幅樣子。
想到這,她心中的內疚湧了上來,喃喃開口說:“對不起……”
“也不是你的問題。”沈時禮淡淡從桌上紙巾盒裏抽了幾張紙,垂頭擦了擦自己的袖子。
他眉骨低垂,投下的陰影隱去了他眼底情緒的端倪。
“太可惜了,這家蛋糕很好吃的……”池芋難過地抿了抿唇,將倒下的蠟燭一根根地撿起,收到了垃圾桶裏。
“沒關系,我本來也不喜歡吃蛋糕。”沈時禮輕睨了她一眼,平淡道。
“這有個邊沒有被壓倒,切一下還是可以吃的。”
池芋仔細端詳了下壓塌的蛋糕,拿起了塑料刀,小心翼翼地從邊緣切下了一小塊,送到了沈時禮的嘴邊。
“嘗嘗。”她撲閃著清亮的眼睛看了看他。
“……”沈時禮身子微微頓了下,緩緩擡起了黑眸,深井般的眸光定定落在了她的臉上。
池芋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眼神往一旁移了下說:“或者你自己拿著塑料刀嘗嘗。”
“不用了。”他淡淡開口。
她以為他到底是不願意吃這壓壞了的蛋糕,正準備收回塑料刀,他骨節分明的手忽然輕扣了下她纖細的手腕,微微低頭吃掉了她刀上的那一小塊蛋糕。
池芋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松開了她的手,直起了身。
但他指尖的溫度似乎還殘留在她的皮膚上,灼得她耳根有點發燙,呼吸也亂了節奏。
她略顯局促地放下塑料刀,低頭收拾著蛋糕掩飾說:“是不是,還挺好吃的。”
他輕掠了一眼她垂下的長睫:“有點甜了。”
“這家已經不算甜了。”池芋撇了撇嘴,說,“那可能是你真的吃不了甜食。”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將弄臟的襯衫袖子往小臂上挽了挽,藏掉了上面的奶油漬說:“你早點回家吧,我要繼續加班了。”
“我還有禮物沒給你!”池芋匆匆收拾蛋糕殘骸,轉頭從包裏掏出了一個小巧精致的盒子,遞到了他的面前。
沈時禮輕挑了下眉梢,似乎在說不貧窮了嗎,還有錢送禮物。
捕捉到他微表情的池芋立馬笑笑說:“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我省吃儉用湊出來的。”
沈時禮默了幾秒,從她手中接過禮盒,放到辦公桌上,淡淡說了聲:“謝謝。”
“不拆開看看嗎?“她歪了歪腦袋。
“回頭會拆的。”他重新坐到了電腦前。
“切,回頭你說不定又會送給別人。”池芋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
沈時禮擡眸睨了她一眼,大概是猜到她知道了他將她的花給了池呈的事,修長手指妥協撈過了禮盒,低頭拆了起來。
池芋抿唇偷笑了下,一臉期待地看著他拆開禮盒,拿出了那對泛著金屬光澤的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