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令是被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醒的。

朦朧中他像是置身與青翠山林的清晨,四周是晨光初現雲霧繚繞,連吸進肺裏的空氣都清新幹凈。

沈令帶著舒適的笑緩緩睜眼,卻發現天光早已大亮。

沒有雲霧繚繞也沒有山林,明媚的陽光將帳篷照得宛如一個黃澄澄的小燈泡,甚至有些灼燒著視網膜。

時間怕是不早了。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沈令立刻坐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眩暈和心跳加速,眼前蒙起一陣黑霧。

沈令不敢亂動了,手指無意識抓緊睡袋,靜靜等待這一陣不適過去。

早上起床頭暈不舒服是正常的,這麽多年沈令早就習慣了,平時他一直有注意慢起慢坐,倒不會太難受。今天大概是換了地方又起得急了,眩暈的持續的時間比以往長了些。

他按了按胸口,視線慢慢恢復後,往身邊看了看,賀聞帆果然早就起了,連睡袋都已經被收了起來。

這次露營只是周末的一場小活動,不會玩太久,主要目的也是為了看月食,既然月食已過,那起床後也該慢慢收拾準備打道回府了。

沈令靜靜坐了會兒,心裏有點不舒服。

雖然身體是疲累的,但總覺得沒有盡興,好像差了點什麽,具體卻又說不清楚,心裏悶悶的。

不過兩天一夜確實是原本的計劃,周末過去第二天是工作日,大家又會回到原來的樣子,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沈令搖搖頭,起來洗漱過後,就著保溫杯裏的熱水吃了藥,在帳篷外卻沒看到賀聞帆的身影。

他給賀聞帆發了條消息問大家在哪,賀聞帆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沈令連忙接聽:“喂?”

“醒了?”

賀聞帆聲音夾雜淺淺的笑意,像是在一場愉悅的聊天裏突兀地接起電話,笑音都來不及藏,是出遊時特有的輕松愜意。

沈令愣了愣,問:“你們在哪裏呀?”

賀聞帆卻說:“等我一下,我來接你。”

“好吧……”

掛斷電話,沈令坐在帳篷邊緣,抱著膝蓋,盯著地上不知名的小花看,心裏更加郁悶。

他孤零零一個人在這裏,賀聞帆倒是玩得開心。

賀聞帆很快到了,穿著純白的T恤在沈令身前蹲下,果然滿臉笑意:“洗漱完了嗎,去吃早飯?”

“洗完了。”沈令回答得很乖,嘴巴卻噘了起來。

賀聞帆一愣,大清早就鬧情緒?誰把小朋友惹到了?

“怎麽了,不開心?”他笑著問。

“沒有。”沈令說。

“沒有不開心,但是嘴巴可以掛油瓶?”

沈令瞪他一眼,慢慢把噘起唇瓣抿了起來:“這下掛不上了。”

賀聞帆哭笑不得:“到底怎麽了?”

沈令不是能藏事的人,和賀聞帆對視一會兒,就泄了氣,“你們玩得這麽高興,怎麽也不叫我啊……”

賀聞帆恍然大悟。

原來是覺得他們在背著他偷偷搞活動,沒有參與感,不開心了。

賀聞帆捏捏沈令的手腕,笑得垂下頭。

“你還笑!”

“好好好,不笑了。”賀聞帆清了清嗓子,收斂笑意。

“我們沒玩什麽,”他說:“剛吃了早飯,在聊周邊還有什麽有趣的,說帶著你去玩玩。”

沈令眼睛亮了亮:“真的麽?”

“騙你幹什麽,”賀聞帆笑道:“後面那片湖是市內最大的天然湖泊,等下去踩腳踏船兜兜風怎麽樣?”

沈令原本就意猶未盡,一聽還能玩一會兒,整個人都明亮了:“好呀。”

賀聞帆笑著站起身:“先吃早飯。”

桌椅搭在湖畔,沈令在小馬紮上坐下,宋曉就笑吟吟地遞來一個二明治,沈令接過來,竟然還是熱的,他連忙道謝。

“小沈同學,昨晚睡得怎麽樣啊?”郁季懶洋洋地問。

清風怡人,他戴著墨鏡躺在草坪上,一派悠閑自在。

沈令點點頭,嘴裏包著二明治含糊不清地說:“很好,謝謝郁勞斯關心。”

陳宇也跟著問:“昨晚的月食看見了嗎?真是漂亮啊,我看過的最漂亮的一場月全食。”

“看見——”沈令捧著二明治,正想加入回憶的陣營,卻發現自己好像想不起昨晚的月全食長什麽樣。

他歪了歪腦袋,呆呆地愣住。

賀聞帆掩唇笑了笑:“行了,先讓他把東西吃完。”

於是沈令很認真地吃完了。

只是他想了半天都對昨晚的記憶感到模糊,確認自己沒有看到什麽月全食。

可昨晚賀聞帆叫醒他後,他明明很努力地睜大眼睛望著天空了啊。

怎麽現在卻像失憶了一樣?

他湊到賀聞帆耳邊,小聲問:“昨晚真有月全食?”

賀聞帆點頭。

“不是偏食或者半影月食?”

賀聞帆認真道:“非常偉大的一場月全食,在場所有人都為之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