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4/7頁)

俞靈回過神,親昵地揉揉沈令的頭發:“好呀,寶貝想吃什麽?”

掛斷電話後,賀聞帆也沒了看文件的心思。

他洗了把臉,去臥室睡午覺。

墻上掛鐘滴滴答答地走,在空曠的房間裏發出若有若無的聲音,挑動著人的精神。

賀聞帆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真的睡著。

迷迷糊糊間,客廳裏發出幾聲響動,像有人拿了什麽東西進來。

腳步踩在地毯上的聲音很輕微,物體摩擦的聲響也清晰而真實。

他睜開眼,透過虛掩的臥室門往外看,沒有人。

一種強烈的直覺催使他下床查看。

賀聞帆推開臥室門,緩慢而小心地往客廳走,越靠近心跳就愈加急促。

置物架隔開走廊與客廳,賀聞帆透過架子上琳瑯滿目的裝飾品,隱約看到後面多了樣東西。

他加快腳步繞過置物架,一個巨大的紙箱赫然出現在眼前。

不同於日常裝卸用的粗糙紙箱,眼前這個有淺黃色的外殼,觸手光滑柔軟,比起說是紙箱,更像是某種皮質。

箱子用紅色絲帶系著大大的蝴蝶結,安靜立於客廳的羊絨地毯上,像一塊軟嫩的豆腐。

賀聞帆摸不著頭腦。

放在平時家裏出現如此詭異的場景,他絕不會主動碰這個箱子,並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警惕。

但今天很奇怪,手不聽使喚。

賀聞帆相當自然地,拆開了頂上的蝴蝶結,絲帶柔順滑落。

他又輕輕地揭開蓋子,紙箱摸起來竟然像水一樣柔軟。

而眼前的的事物讓他驚慌地扔掉蓋子後退半步。

這是賀聞帆極致震驚時才會出現的動作。

盒子裏的人是沈令。

沈令居然出現在他家裏,還坐在一個禮物盒子裏!

怎麽可能會這樣?

賀聞帆頭暈目眩。

沈令卻慢慢站了起來。

他穿著一件寬松的襯衫和黑色長褲,肩脊瘦弱的骨骼撐著單薄的面料。

領口扣子解開兩顆,白皙修長的脖頸上,赫然也用紅絲帶系成了蝴蝶結。

這一幕清晰地映在賀聞帆眼底,他甚至能看到紅絲帶下,沈令脆弱的皮膚裏暗藏的青色血管。

賀聞帆竭力穩住身形:“沈令……你怎麽會在這裏?”

沈令歪了歪頭,“我來給你送禮物呀。”

“什麽禮物?”

沈令不說話,笑著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絲帶,意味不言而喻。

他皮膚太薄了,就這麽輕輕地拉動絲帶,脖頸處仿佛都留下了一道紅痕。

賀聞帆大腦開始充血。

“我不是……不是還沒告訴你想要什麽嗎?”

“你說過了。”

“我什麽時候?”

賀聞帆懵然不知,他不是半小時前才和沈令通過電話嗎?

那時候他都還不清楚自己渴望什麽。

“我沒有。”他說。

“你有哦。”

沈令輕聲說,他明明隔著一兩米的距離,卻像是覆在賀聞帆耳畔說話似的,吐息輕飄飄地撓著耳廓。

賀聞帆深深喘著氣,努力克制情緒:“我怎麽跟你說的?”

沈令眨了眨眼,而後輕輕抿著嘴唇笑起來。

他這樣笑的時候,睫毛會有很輕的顫動,眼眸映在光影裏,像水流一樣輕盈柔緩。

賀聞帆見過很多次。

但無論再熟悉,沈令每每對他這樣笑,賀聞帆依然會暗暗生出驚嘆。

沈令輕輕勾一勾手指。

他就丟了魂似的靠近。

沈令臉頰上細小的絨毛都變得清晰了。

賀聞帆近距離地看著他,沈令眼神一如既往的明澈幹凈,皮膚白皙得纖塵不染。

他伸出手,第一根指尖輕輕抵上賀聞帆的左胸膛,正對心臟的位置。

而後整只手掌覆蓋上來,帶著微涼的體溫。

他輕盈地笑著:“我從這裏聽到的。”

霎時間賀聞帆耳畔轟鳴。

像有狂風席卷,又或者是大廈傾倒,帶起一片喧囂煙塵。

賀聞帆心臟劇烈跳動到頂峰。

他逐漸只能聽到自己倉促而慌亂的喘息。

滴滴滴——

鬧鐘響起。

賀聞帆猛地睜開眼。

胸膛劇烈起伏著。

片刻前還在耳畔轟鳴的喧囂戛然而止,像隨潮水退去般了無蹤跡,室內一片寂靜。

寂靜到空曠。

只有鬧鐘不斷發出刺耳的尖叫。

賀聞帆關掉鬧鐘,掀翻被子沖向客廳,腳步是從未有過的倉皇。

客廳裏很安靜,沒有絲毫外來入侵的痕跡。

沒有巨大的禮物盒子,沒有紅絲帶,沒有沈令。

賀聞帆甚至蹲下來,仔細撫摸過一遍腳下的羊絨地毯,半點壓痕都沒有。

這確確實實就是一場夢。

這麽荒唐的場景的當然只能是夢。

但賀聞帆的心跳直至此刻都沒能平息,後背涔涔冒著汗。

這是他做過最真實,也最不真實的一場夢。

讓人心驚肉跳張惶不已,醒來後卻又不得不承認,張惶背後的那一點點喜悅,比夢境本身更加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