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賀?”

“就是沄鼎集團賀家。”

“哦……”沈令捏捏掌心,很有名,但他也只是聽說過。

傳聞中,不太好惹。

“賀先生是常客,”對方像是怕他擔心,又補充道:“雖然喜好不好琢磨,但人還是很隨和的?”

隨和嗎?

沈令聽到的可不然。

生意場上能做到賀家那種地步的,哪有真正脾氣好的。

沈令推開茶室的門,總覺得有點忐忑。

“對了宋雅姐,”他叫住將要離開女生,謹慎地囑咐道:“時間還早,客人不一定吃過早飯,麻煩你準備些點心,空腹喝茶也不好。”

“好的,我這就叫人準備。”對方立即應道,說完卻沒有離開,而是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

“怎麽了?”

“那什麽……”她尷尬地撓鼻尖:“我叫秦臻。”

沈令怔住了。

怎麽會?

他又認錯人了?

可昨天這位姐姐帶他逛茶舍的時候,明明說自己叫宋雅啊。

戴碧玉色的簪子,個子高高的,聲音甜甜的,沈令記得很清楚。

他再次看向對方發間,確認就是一模一樣的碧玉簪子。

沈令混亂了。

秦臻順著他的視線摸了摸發簪,頓時明白過來:“您是把我和昨天帶您逛茶舍的姐姐弄錯了吧?那位才是宋雅。”

她笑著指了指自己的發簪:“簪子是和我宋雅姐一起逛街的時候買的,一模一樣。”

沈令恍惚地眨眨眼:“對不起,我……”

他表情沒太大變化,臉色卻有些發白,秦臻連忙道:“沒關系沒關系,你不用在意——”

“很多人都說我倆像來著,稍微有點臉盲的都分不出來,你不是頭一個認錯的。”

沈令還是很愧疚:“實在不好意思……”

“真的沒關系,”秦臻笑著說:“這樣吧,明天我換成鳶尾花的簪子,那個也很漂亮,我早就想換了,你也不會再弄錯。”

她應該是真的不在意,還反過來寬慰沈令,沈令卻不知不覺中把懷裏自己的羽絨服都捏皺了。

他抿著唇半晌才松開,扯出一個歉疚的笑:“謝謝你呀,小臻姐。”

“沒事,”秦臻擺擺手:“那我去接客人了,外面雪還大呢。”

沈令點頭:“麻煩你了。”

關上門,沈令肩胛一松,低低地垂下頭。

他又認錯了人了。

和別人隨口一說的臉盲不同,他是真的病理性的,無法辨認任何一張面孔,包括他自己的。

從小他就認不出班上的同學,經常搞錯名字鬧出笑話,又因為心臟問題經常住院,幾乎沒有人願意和他做朋友。

為了避免尷尬,沈令總是認真記下遇到的每一個人的外貌特征。

雖然效果並不顯著。

比如昨天他用心記下宋雅的身形、體態、碧玉簪子,並沒能讓在工作的第一天有個體面的開場。

他依然讓場面變得尷尬了。

這個認知讓沈令無比沮喪。

秦臻在外面的小石子路口接到了賀聞帆。

賀先生是從鳴雪齋開業起就常來的熟客,對山間店內稍顯的復雜的路線了如指掌,甚至比好些店員都要熟悉。

如果不是大雨或大雪,根本不需要人接。

他也不喜歡別人總跟在身邊。

這是鳴雪齋上下都默默遵守的隱藏規則。

可今天畢竟情形不同,李老師回家了,新來的這位是小老板,還是身體很不好的小老板。

雖說賀先生這人沒什麽架子,只要你別總往他跟前湊,他就會對你客氣三分。

可賀先生的這種客氣,沒有人味兒。

秦臻一想到連不小心認錯人都會內疚得臉色發白的沈令,就覺得她們的小老板一定很容易被賀先生被嚇壞。

“賀先生,”秦臻猶豫半路,還是斟酌道:“李老師最近有事回家了,您知道的吧?”

那位滿面紅光的李老先生,昨兒一早剛往賀家送了滿月酒的請帖,聲勢浩大得估計整個沄城沒人不知道他抱孫子了。

賀聞帆點頭:“嗯。”

“所以今天會是新的茶師給您做茶。”

賀先生反應似乎還行。

“嗯……他比較年輕,有點認生,您是第一位客人,他可能會緊張,還請您多包涵。”

“如果有需要,您就直接找我,或者我們經理都行。”

這兩句就有些刻意了。

賀聞帆皺了皺眉。

他愛來鳴雪齋,除了好李老先生那口茶,更重要的是,這裏的侍者店員都很懂分寸。

從不多言,從不多語。

於是今天這位女侍者多說的兩句話,就顯得尤為反常,且讓人在意。

什麽來頭的茶藝師需要被這麽小心翼翼地介紹?

從山腳那段石子路到鳴雪齋二樓,賀聞帆走過無數次,輕車熟路爛熟於心。

但今天站在雅室門口,他卻不太想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