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象之歌(62)(第2/2頁)

這一回,她並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等多久。

轉折發生在重入旱季後的一個清晨。

那天天剛蒙蒙亮,安瀾就從睡夢中驚醒,心更是像被懸絲掛起來一樣,急促又不安地跳動著。諾亞在她邊上小步走動,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們對視一眼,都像是有了某種模糊的預見。

而這種預見在小船漂來時到達了巔峰。

以往來探望二代象群的獨木船多數時候只有一艘,但是今天,出現在河面上的是兩艘,前方坐著象群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兩名保育員,後方則坐著已經有一段時間不曾到訪的露皮塔和威爾。

基普加各夫婦上年紀了。

露皮塔扶著船舷下來的時候,陽光照拂她的鬢角,帶起斑駁的白金,她的眼角也早有了細細密密的紋路;威爾更是面帶病容——自從幾年前一場大病之後,他再也沒有完全康復過,現在扶著妻子的手走在河灘上,他一瘸一拐,用力過大時還會微微皺眉,似乎有哪裏牽拉著疼。

但他們看起來……都很快樂。興高采烈。

露皮塔的眼睛在發光,那是一種多年夙願得到報償的快慰,是一種積壓了許久的陰霾驟然被掃去的振奮,擺脫了肩膀上的重壓,她甚至無意識地哼著小曲,頑皮地小步跳過了一處軟泥。

就在這個瞬間,安瀾想起了他們共享的往事。

那是她和萊婭還被關在臨時圈舍的時候,露皮塔與威爾匆匆趕來,帶著將小象迎回草原的熱望,彼時的他們躊躇滿志、堅定不移,決心要為她們找到原生象群,只是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和萊婭落入了兩雙穩定的、值得信賴的手中。

在那以後,項目組果然找到了卡拉家族。

回頭看看往事,那次成就正是達拉加的起源。

達拉加建成以後,露皮塔常常在圈舍裏耗費一整個下午,不間斷地吐露著內心的煩惱,絮叨著不知何處聽來的八卦傳聞,而她則會安靜地傾聽。

一路走來,她們成了親密的家人、心靈相交的夥伴、朝著同一個方向奔跑的戰友。

數不清多少次,露皮塔憑著這份親密與信任選擇了放手去做,她留下了諾亞,她將幾個圈舍接通,她打開軟放歸區的門,她一次又一次地為象群——為安瀾,帶來好消息。

此時此刻,安瀾的心像羽毛一樣高飛。

果然,露皮塔最後小跑兩步,笑著拍了拍她的側腹,然後從包裏掏出了一個相機。這顯然是在有什麽事值得慶祝、值得留念時才會有的舉動。

“我們贏了!”威爾宣布。

摟著諾亞的象牙,他站得筆直,好像全然忘掉了病痛。

在護林員與調查員們不眠不休的追究之下,在在部分政客為了政績而大開的綠燈之下,在輿論帶來的壓力之下,追捕工作取得了驚人的進展。

人們在一處被端掉的窩點中找到了這個盜獵團夥的賬冊,發現他們已經在奧卡萬戈活躍了將近十六年,而在過去十六年時間裏,不說活體,不說其他動物制品,光是被走私的象牙就達到了喪心病狂的上千之數。

隨著這些賬冊被發現,隨著罪人落網,消息開始被走漏,一些參與了血色交易的“上流人士”也被剝去了光鮮亮麗的外衣,徹底名聲掃地,正疲於使喚公關團隊去應對社交平台上聲討的聲音。

……上千。

安瀾暗暗嘆了口氣。

在她與萊婭被運走時曾經過一個縈繞著血氣的倉庫,只那一處便堆滿了無數非洲象的血淚。

它裝過萊斯特的殘軀,裝過詹妮特的遺骸,裝過卡拉家族在那個災難之日被生生剜去的一塊血肉,哪怕眼下長輩們並不在此處,或許也無法理解什麽是審判,什麽是施刑,什麽是伏誅,但它們將永遠不必再嗅到任何一縷與苦痛相關的、令人作嘔的氣味。

是的,這片天空之下仍然存在陰霾之地。

一個老牌團夥被連根拔起,市場卻不會消失,山大王不再,留下群狼環伺,垂涎三尺……但至少現在他們還不敢頂風作案,至少現在,奧卡萬戈可以享受這份來之不易的寧靜。

今夜,罪惡被法網籠罩。

今夜,飄搖的殘魂得以安息。

作者有話說:

到這裏,象之歌就進入尾聲啦。

PS:前段時間本來想加緊雙更,但是沒有成功,對不起大家。我以為自己因為氣溫變化感冒了,還去掛了幾天水,結果最後發現是二陽了……我的二陽沒有比第一次更難受,但難受的好像是不同方向,發燒溫度不是很高,無力感不太重,變成了持續低燒;喉嚨不是很痛,變成了腦袋發懵,好像蒙在袋子裏一樣,沒法正常思考,做工作丟三落四,鑰匙都忘拿了,爬樓梯有點喘,寫小說枯坐在電腦跟前,覺得自己變成了個呆瓜,什麽都寫不出來,慢慢地才緩過來。希望小可愛們也要注意身體,特別是注意休息,不要太累,抵抗力比較好的閨蜜也二陽但吃嘛嘛香,甚至可以炫火鍋奶茶,仿若又是沒什麽嚴重的症狀(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