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第2/3頁)

為了聽得更清楚些,她向諾亞使了個眼神,決定湊近些去會會這一車大概率不是獵人而是遊客身份的兩腳獸,留下寬耳和小調皮照看狼群。

兩頭阿爾法狼小心翼翼地穿過樹林,走到最靠近草地的大樹根部臥下,借助根系處隆起的突破掩護自己,以免被人類發現。

狼的夜視能力很強,即使天色暗沉,他們仍然能清晰地看到正在發生的事,而人類不借助工具則很難做到這一點。

從這個角度,安瀾很容易就意識到車裏坐著的幼童也是女性,並且此時此刻她不知為何正在哭泣,一邊哭一邊和開車的女孩發生爭執,兩個聽起來都有些歇斯底裏。

她們說的不是英語。

憑借對幾個詞的熟悉感,安瀾判斷出這可能是在說西班牙語或者葡萄牙語,但二者她都沒有系統學過,以前只是背住了幾個查論文要用到的專業關鍵詞,後面就靠翻譯。

這就有點抓瞎了。

或許……

她看向諾亞。

可是大黑狼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這種語言完全沒有頭緒,只是在地上畫了個哭泣符號,又歪歪扭扭地寫下“吵架”這個詞,然後習慣性地用爪子抹掉了。

小語種害死人啊。

兩頭大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陷入沉默。

聽是聽不懂了,但兩個都是未成年,一個還是五六歲的小孩,就這樣放著不管總覺得心裏有點不上不下。思來想去,安瀾只好跟諾亞繼續擠在樹後面,期間還敞開嗓子嗥了一陣子,希望能把這兩個女孩驚走。

對方願不願意走安瀾還不知道,但她明顯覺得狼嗥聲響起後坐在駕駛座的年輕女孩更緊張了,原本就白的嘴唇完全變成了慘白。

過了一會兒,她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手指飛快地把頭發往後一勾,扭過頭去連珠炮般說出一長串話,然後就作勢要去拉車門。

安瀾當即傻了眼。

沒等她做出什麽反應,“哢噠”一聲,車門開了,可是開啟的不是駕駛座的車門,而是另一側後座的車門,透過車底的空隙,她能清楚看到兩只穿著皮鞋的腳踩在了地面上。

瘋了?

不要命了?!

兩頭阿爾法狼壓根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差點把眼睛瞪出眼眶,這還沒完,小女孩下車後沖著車上喊了幾句,可能是讓年輕女孩下來,結果後者一邊嘴巴裏應著,一邊按下了車門上的按鈕,“噠”的一聲就把四扇車門全鎖了,然後猛地一踩油門,就往前面沖了出去。

被丟下的小女孩先是一愣,然後立刻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追著汽車離去的方向,跑出幾十米,踉踉蹌蹌地摔倒在地。

事情到這裏已經超出了“讓人困惑”可以形容的範圍。

安瀾意識到自己正在目擊的可能是一場謀殺,早年間北美常常有拋屍荒野或者把人騙到野外去殺死的案件出現,蓋因這裏地廣人稀,山上仍然有許多猛獸,不容易被人發現。

荒野是危險的。

那些經驗豐富的登山客尚且常有因為迷路而凍死、餓死、被襲擊致死的意外發生,女童恐怕連今晚都撐不過去,而她的死亡對坐在駕駛室的女孩來說一定有利可圖。

動物世界裏奉行直接了當的弱肉強食,人類世界裏也自有它的一套詭譎暗湧,比起動物,有時候人心更加難測。

一場悲劇眼看就要在這裏上演。

問題的關鍵在於……安瀾不想讓它上演。

無論是出於對曾經同類(而且是同類幼崽)的憐憫之心,還是出於對邪惡行徑的痛恨之心,亦或者是出於對將來倘若屍骨被發現、附近村民誤以為是狼群所為可能會下手報復的憂慮之心,她都認為這條命非救不可。

從諾亞不斷豎起又放平的耳朵和漸漸堅定起來的眼神來看,他大概也有同樣的想法。

可是該怎麽救呢?

安瀾覺得有點頭皮發麻。

現在如果她還是人類,只要一通電話就可以解決問題,可現在她是頭野狼,諾亞也是頭野狼,他們總不能跑到鎮上去搬救兵吧,還沒靠近說不定就要出事了,再說這裏離鎮上估計得有二三十公裏遠。

研究員前兩天才剛剛來觀察過谷地狼群,按照規律,他們會把附近其他幾個狼群都跑一遍才會回來,這麽一拖最起碼也要三四天,這三四天要是不動彈,他們又要拿什麽來喂人類幼崽。

這又不是可以上網的地方,還能爬上去查一查:兒童可以接受生骨肉喂養嗎?

怎麽想都是不可以吧!

越想越頭痛,安瀾就把目光轉向了諾亞。大黑狼正在地上按爪子,看到她看過來,他先是微微猶豫了片刻,然後在地上畫了兩個圓圈中間一條橫杠,看起來又像眼鏡又像望遠鏡。

安瀾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找研究員,她也知道要找研究員,可是這裏離狼營也有十幾公裏遠,小孩子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就算能走到,難道就這麽大喇喇地帶著一個幼崽沖進去嗎?她也擔心負責安保的兩腳獸二話不說先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