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眾叛親離的征兆

張璁在西山住了兩天,說是要跟朱浩談事,但直到最後什麽事也沒談成。

他甚至都沒有拉下臉去跟朱浩求教什麽,在張璁心目中,他更願意以對等的姿態跟朱浩相處,卻好像忘了,他本來就沒資格跟朱浩平起平坐。

當朱浩親自送他去火車站時,張璁幾次猶豫想跟朱浩說點兒什麽,但到上車也沒開口,朱浩客客氣氣目送火車遠去。

“怎麽樣?”

唐寅就在不遠處,當天也是他送自家娘子回京城的日子。

雖然他也想把妻子一直留在身邊,奈何朱浩這位師娘一直不太適應西山的環境,懷孕的女人麻煩事多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朱浩笑道:“還能怎樣?走個過場,大概他回去後也有理由跟叫他來的人說,他任務已完成。或許他也知道,我一時半刻不會揭穿他。”

“看不懂。”

唐寅搖搖頭,“張秉用也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非要依靠你才有機會上位,為何他卻對你這般芥蒂?只是因為你之前做了一些事情讓他不滿,就如此這般不顧前程?”

朱浩道:“因為他知道,君臣間不可能永遠和睦,他是在賭。”

“賭什麽?”

唐寅提起了興趣。

朱浩正色道:“就算他誠心跟著我幹,最後也只能打個下手,不能到達最高的位置……相反,若是跟我對立,那陛下將來跟我生出芥蒂時,就輪到他上位了。他在賭,花無百日紅。”

“嗯。”

唐寅點了點頭。

朱浩道:“先生送師娘離開,為何自己還要留下?是說先生覺得西山不錯,以後準備在這邊長居?”

唐寅白了朱浩一眼,道:“沒有,只是與人相約冬釣,兩米多深的冰層都破開了,還沒釣上魚,等過個兩日再走不遲!”

朱浩挺無語的。

換作別人,朱浩大可以為這是障眼法,其實另有目的。

但換作是唐寅……這貨真能幹出這種事。

再說唐寅留在西山,也的確看不出他有什麽正經事要做,沒事就是喜歡瞎逛,雖然眼下只是初春時分沒多少光景可看,但對唐寅來說,這種風景是能見一天少一天。

……

……

張璁剛回京就得知消息,說是前一日他不在的朝會上,有廷議讓黃瓚為戶部尚書。

而張璁很在意眼下內閣的配置,並不認為黃瓚出任戶部尚書是什麽好事。

空出來的位置,要麽有人頂上去,不是他張璁,他就一陣窩火,而讓他上他又怕將來朱浩入閣自己只能騰地方,如此就形成一個矛盾點,張璁最希望的是如今內閣的人事不要發生大的變動。

所以張璁回京當晚,就去黃瓚府上拜會。

黃瓚對於張璁的來訪並不覺得意外,甚至還對張璁去西山之事感到很好奇,因為現在皇帝派系的人都知道朱浩就在西山,你張璁前去拜會,不是對朱浩表態效命的吧?

“秉用你是說,你去這兩日,跟敬道話都沒說上幾句?”黃瓚聽了張璁言及這兩天的經歷,並不太相信。

張璁本來是禮議派“二號人物”,朝中地位僅次於朱浩,但隨著朱浩相繼提拔黃瓚和唐寅為閣臣後,張璁落到了第四號人物的份兒上,黃瓚現在名義上地位可是比張璁高的。

但張璁心底卻瞧不起黃瓚,就在於大禮議這件事上,張璁自認為出力最多,也是唯一有資格跟朱浩叫板的人。

不然指望黃瓚和唐寅去對抗朱浩,這輩子都沒戲。

張璁道:“那位朱侍郎眼高於頂,他身旁還有唐閣老在,很多時候遞不上話。”

黃瓚問道:“那你去的初衷是什麽?”

“乃司禮監掌印張公公讓在下前去……以張公公之意,讓我等不要有何怨懟,要一心匡扶社稷,但等我到西山後才發現,朱侍郎根本無心與他人合作,或許在其心目中,以其一人之力足以撐起整個朝堂,眼中哪有我們的存在?”

張璁敢這麽說,也是知道現在黃瓚跟朱浩無法做到齊心一致。

不過,黃瓚對朱浩的確有意見,卻還沒到要跟朱浩反目成仇的地步,故此聽了張璁的話不由皺眉。

“秉用,連張公公都看出來你心中有想法,你不該有所觸動並做出改變嗎?張公公背後可是站著陛下,他的話往往代表了陛下的意思。”

黃瓚也是在提醒張璁,你現在沒資格跟朱浩叫板。

張璁搖搖頭:“黃閣老,我跟你不同,我入朝時日尚短,短短幾年時間裏,我就坐到了別人幾十年都爬不上來的位置,而我所要面對的艱難險阻,也是您這樣在官場摸爬滾打幾十年的人不能理解的。”

“是嗎?”

黃瓚不以為然。

聽你話裏的意思,你覺得自己很光榮,瞧不起我們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