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 求官,求名

張璁在京師的府邸,當天來了一位特殊客人,系此番經黃瓚舉薦入京,照理是其黨羽的霍韜。

霍韜乃民族英雄霍去病後人,正德九年會試第一名,殿試二甲第一,曾在南京為兵部主事,半年前剛遷任山東布政使司參議。他在山東任上得知自己調任京師,立即上路,到京城的時間比起南京的桂萼和方獻夫等人更快。

跟桂萼直接遷任翰林侍講不同,霍韜調京城乃“待召”,也就是說,目前他還沒有實際的官缺。

論年歲,霍韜比張璁小了足足十二歲,卻比張璁早入仕七年,現在張璁貴為翰林侍讀,他以議禮派一員的身份上門拜訪,也是想知道自己到京城是來幹嘛的。

“……乃黃閣老舉薦你,明日我便將你的情況告知黃閣老,讓黃閣老向陛下舉薦,這兩日吏部應該就會將你的官職定好。不一定進翰林院,但至少比之前更有作為。”

張璁完全把霍韜當作“自己人”,但霍韜志向高潔,並沒打算投到名聲不怎麽好的張璁名下,此番只是禮數性拜訪,並沒說要跟張璁完全保持一致。

霍韜道:“秉用兄誤會了,我並非為求官而來,只是不知若要因議禮進言,該以何門路啟奏?通政司?還是說……翰林院?或者把奏疏直接給你?”

相比於張璁這樣的投機者,霍韜對於官職什麽的沒那麽苛求,更多是想借大禮議揚名。

一個是求官,另一個則是求名,選擇行事的方式方法上自然就會有所不同,而且二人的最終目的也會有一定沖突。

張璁聽出對方態度上的回避,心有不快,臉上卻笑道:“有事直接跟我說便可,我們一同上奏,如此也好有個呼應,若單獨上奏的話,只怕會遭來朝中臣僚非議。”

“我這人倒是不怕非議。”

霍韜絲毫也沒給張璁面子,這讓張璁很尷尬。

本來張璁還想對霍韜推心置腹說一些事,但因霍韜“不識相”,張璁只能有所保留。

霍韜又道:“抵京前,我收到兵科給事中夏公瑾來信,讓我到京城後拜訪他,卻不知他在議禮事上持何態度?”

霍韜一早就跟夏言相識,但二人也不是什麽朋友,更多是官場上的一種照應。

張璁問道:“你是說夏言?”

張璁到京的日子不長,跟六科的人不太熟悉,臉色有些茫然。

“是。”霍韜頷首。

張璁仔細想了一下,搖頭道:“此人在議禮之事上,好像並未涉及其立場,先前因議禮事上奏,支持繼統不繼嗣的人中定然沒有他,至於另一邊……人太多了,實在是無法一一查證。”

要說追求名聲,夏言可比霍韜強多了,此人直諫朝中非法之事上,屢屢都挺身而出,贏得偌大的名聲,但涉及大禮議方面,則好像啞火一般從不參與。

或許夏言也知道,大禮議這種事,無論支持哪邊都會惹來一身騷,自己既不是發起大禮議的關鍵人物,以後還想在朝中有所作為,自然不要表現出太強的傾向性,而後來左順門案發時,因其丁母憂恰好錯過,更是讓其免於站隊的困擾。

張璁又做出補充:“但既然他找到你,應該知曉你在議禮事上的態度,或可跟他言明一番,若是能在禦史中爭取到這麽員幹將支持,也不失為一樁大功勞。”

霍韜搖搖頭:“堅定自身立場即可,無須他人支持與否。我去見他,若提及議禮事,意見相投倒還好,若不然定會據理力爭,無須為收攬人心而刻意迎合。秉用兄,謝謝你的款待,我先去了!”

……

……

霍韜的來訪,張璁感受不到絲毫誠意,甚至張璁覺得,霍韜這個人可能是自己舉薦錯了。

本來拉到京城是要引為己用,結果卻是個自詡清高的家夥,以後無論是大禮議,還是當官,這種人怎麽可以使用?

霍韜離開後,閆機觀出現在張璁書房。

“……此人,不知可用否?”張璁問道。

閆機觀道:“或可一用。當下朝中支持議禮的人本就在少數,此人到京城後不避嫌來訪,其無論作何選擇,他人定會以為乃張大人心腹。只要張大人為其仕途鋪好路,他以後就算不願,也只能唯命是從。”

以閆機觀的意思,這人都來訪了,就算表現出一些特立獨行的性格,你忍一忍也就過了,以你三年便晉升高位的幸臣身份想招攬幾個同黨以為容易嗎?

清流不願意加入,願意加入的有點小脾氣,你想拒之門外還是怎的?

張璁對此不予評價。

閆機觀又道:“外間都在傳,說是此番陛下重提要在翰林院內增一名議禮翰林學士,或許是為張大人晉升翰林學士做準備……張大人可去跟黃閣老提及,他定會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