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章 自罰三杯

駱安道:“如果你同意了,你家族的資產基本能得到保全,你也不用因此喪命,但要流放邊疆,至於你的妻女……你可以選擇跟你同去,或是留在本地發展。”

嶽亭安臉上滿是蒼涼的笑容,聲音無比滄桑:“駱大人,您說話還可信嗎?若是我供認了,只怕我嶽家上下雞犬不留吧?”

都把我嶽家害成這樣了,你還有臉讓我相信你?

駱安用鄙夷的目光望著嶽亭安,語氣仍舊淡漠,就好像這件事跟他完全無關一般:“嶽當家,即便你不認,難道你覺得你家族還能保全麽?無論是錦衣衛,還是知府衙門,再或是地方士族大戶,都容不下你。我這邊只要一壺毒酒,就能讓你‘畏罪自殺’。”

嶽亭安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聽錦衣衛辦事,不過是賭氣,本以為攀上錦衣衛這棵大樹,跟嘉靖皇帝搭上關系,就能光宗耀祖以後有好日子過,卻未曾想,被錦衣衛給利用了。

“我也沒必要欺瞞你,因為本身錦衣衛牽扯其中,朝野上下人盡皆知,沒什麽可否認的,就連我,也會因此而擔責。但現在錦衣衛還需爭取地方士紳支持,讓他們配合一起開礦,所以才會給你嶽家留一定余地,我也算是做到了仁至義盡,若是你連最後的機會都不珍惜,那你也別怪錦衣衛卸磨殺驢。”

駱安威脅的意思已很明顯。

我來是幫你,而不是害你,看似你主動攬下罪責,吃了大虧,但卻能保全家族中多數的利益,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而假若你不攬下罪責,你以為你能活?還是說能保你家族?

做夢去吧!

駱安道:“現在給你最後的機會,你告訴我,我今晚就去跟朱知府說,他會賣我錦衣衛面子。若你不同意,也由著你,此案後續如何發展,錦衣衛自身都要受到牽連,也就顧不上你了。”

說著,駱安站了起來,就等嶽亭安表個態,他就要走了。

“我……這……為何不能讓人多思忖一番?”嶽亭安心亂如麻。

作為本地最有勢力的家族族長,他也算是見多識廣,生平經驗告訴他,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錦衣衛已不可信。

但現在錦衣衛既然肯主動上門來給他機會,或許還真就是一線生機呢?

錦衣衛的話也有幾分道理,那就是無論誰開礦,都要爭取本地官紳的支持,若知府衙門和錦衣衛聯合起來把嶽家趕盡殺絕,那以後他們還怎麽開礦?各地聽說有朝廷開礦的人到,那還不風聲鶴唳?

駱安道:“說吧,沒有多余時間給你考慮了。”

嶽亭安急忙問道:“供認了,保證我不會死?”

“是。”

駱安回答得很幹脆。

“那……那如何能確保……”嶽亭安顧慮太多,他還是要得到切實的保障,而不是駱安一直在這裏空口說白話。

便在此時,牢房的過道傳來腳步聲,乃靴子踏地的聲音。

但見一名身著緋色官袍的人走了進來,嶽亭安乍一見,完全陌生,但從此人身上的官服顏色及胸前雁補,還有此人的年歲,他知道來人很可能就是抵達本地後一直都未在人前露過面的知府朱浩。

“朱知府。”

駱安抱拳道。

朱浩拱手還禮,隨後才走到嶽亭安的牢房門前,駱安此時已讓到一邊,把椅子空給了朱浩。

朱浩坐下來。

“你……”

嶽亭安目光兇惡,瞪著微笑以對的朱浩。

朱浩面帶促狹神色,故作驚訝:“嶽當家,你這眼神,是要殺了本官嗎?但你好像恨錯對象了吧?本官可是受害者,因為你在本地鬧事,本官還被牽連,被錦衣衛拿去審問多日。”

嶽亭安道:“朱知府受牽連,是因為礦場生鐵被人轉運走,跟咱們這些人無關。”

朱浩笑道:“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不過也無妨,駱鎮撫使想必已經跟你說清楚了,你主動攬責,那事情就到此為止,不必牽連擴大。若是你非要執迷不悟,案子鬧大了,你嶽家上下恐怕就真的……呵呵。”

本來嶽亭安準備同意的,見到朱浩這副“嘴臉”,他就鬧起了情緒,想要抗爭到底。

朱浩道:“還在等你派去京城的人遊說,希望有好消息傳來?別期待了!你嶽家的罪名,其實在公堂上說得很清楚,相信任何一個人都不敢卷進這案子,這牽扯到陛下跟當朝楊中堂的紛爭,誰敢往裏紮,誰就要被淹死!這潭水比你想的深多了。

“現在能保你的人,只能是錦衣衛,因為他們也怕此事繼續牽連擴大,所以錦衣衛在商量跟戶部合作開礦的同時,雙方達成了共識,那就是息事寧人,盡可能避免事態擴大,減少對陛下聲望的影響。

“或許回頭就有人試著傳話給你,讓你咬牙堅持,有人想把事往大了整,但真到那個地步既保不了你自己,更保不了嶽家,何必要做無謂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