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讓你亂咬人

張家兄弟之前只是被罰禁足,而在發生械鬥之事後,直接被廠衛看管住府邸,不允許人出入。

因二人身份特殊,就算東廠和錦衣衛聯合查辦,也不太容易,要問案,就得通知到刑部那邊,於是刑部派出刑部右侍郎顏頤壽,帶著幾名屬官,再由提督東廠太監黃錦出面,才被準允進入壽寧侯府審案,除了見到張鶴齡外,張延齡也得傳喚到了壽寧侯府。

“……我們有工部的行文,煤窯本來就是我們的,派人去西山接收,誰知跑出來一群自稱是錦衣衛的人,上來便動手,我們的人不過是自衛罷了。不然的話,為何我們這邊有死傷,而錦衣衛那邊卻毫發無損呢?”

張延齡在關鍵事情上,比他那個大哥更有腦子。

居然懂得反咬一口。

張延齡趕忙幫腔:“對對對,就是這樣。”

顏頤壽道:“需要說明的是,錦衣衛方面也有損傷,好在涉案雙方都很克制,未曾令事態進一步擴大,否則……嗯嗯。”

本來顏頤壽還想代表朝廷,跟黃錦講道理,想要息事寧人。

但發現這位新任東廠廠公是那種不苟言笑,看起來心機深層且不好接觸之人後,顏頤壽便不好再替張家兄弟說話。

從某種角度而言,張家兄弟的確很不得人心,乃是文官沒事就喜歡參奏的那種作奸犯科的奸邪之徒。

但張家兄弟在朝多年,跟文官鬥法不休,文官們發現兄弟倆除了胡作非為一點,對朝廷秩序真沒有太多損害,反而生出一種“不打不相識”的惺惺相惜之感,面對皇室旁支入繼大統且一再挑戰舊有秩序的情況下,反而生出種一致對外的心思。

這也是歷史上嘉靖朝時期,為何張家兄弟屢屢作奸犯科,惹得天怒人怨,最後被嘉靖帝拿入詔獄,那些曾參劾他們的文臣,卻主動站出來替他們說話,堅持要留他們一命的重要原因。

顏頤壽繼續道:“既然說有工部行文,那就拿出來吧。”

隨即,張鶴齡便將一份卷宗交給一旁的錦衣衛,再轉交到顏頤壽手上。

顏頤壽看過後,皺眉不已:“這份好像是提督易州山場的公函,眼下易州山場……已多年未曾派官員前去補任,你們……”

楊家父子辦事,定不會給張家兄弟反咬一口的機會。

工部行文?

想得美。

說是工部的,但其實是提督易州山場的公函,而且只是協同開煤的公函,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用以證明煤礦歸屬的官方文書。

再說這年頭開礦可沒有什麽憑證一說,大明對於物權的保護僅限於田宅、人畜,煤礦本來就是私自開采,哪來什麽官方契約?

張鶴齡道:“這不是開煤窯的憑契嗎?姓楊的送到我府上的時候,可說得清楚明白,就是憑契。”

顏頤壽好奇地問道:“不知是哪個姓楊的?”

“大名楊慎,就是內閣首輔楊廷和的兒子,你們不認識嗎?”

張鶴齡口無遮攔,直接就捅了出來。

顏頤壽一聽瞬間就覺得腦仁痛,怎麽把楊慎都給牽扯進來了?難道是楊慎給了他們所謂的憑契,讓他們派人去礦場鬧事?

顏頤壽望向黃錦:“黃公公,你看……?”

黃錦道:“涉及毆鬥之人,從煤窯逃出後,混進京師,被壽寧侯府和建昌侯府容留,請將他們的下落告知,好讓咱家帶人去將其拿下問罪。”

“對對。”

顏頤壽瞬間理清了思路。

去計較張家兄弟的罪行,可能三天三夜都盤問不出個結果,他們械鬥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這次恰好碰上了硬茬,跟錦衣衛對上了。

話說以前那些勛貴家族間大規模火並,死傷可比這次可嚴重多了,最後還不是屁事沒有?

張鶴齡一臉不耐煩:“不知道,本侯才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想抓人自己去找!”

顏頤壽道:“請壽寧侯和建昌侯行個方便,你們也不希望受此案牽連吧?或是他們藏身在你們哪處別院,只管說一聲,自會有人前去捉拿歸案。”

張鶴齡正想發飆,卻被張延齡一把拉住。

“他們想抓人,把人交給他們就是!”

張延齡道,“但這件案子,我們不會善罷甘休,就算不是工部給出的憑契,那也是朝中大員讓我們去打人,你們要問罪,怎麽也得把姓楊的一並給下獄問責……哦對了,當時還有誰來著?”

張鶴齡道:“還有一個姓朱的小子,聽說是新科狀元。”

顏頤壽一聽,更覺得頭疼。

這怎麽越牽扯,人越多了呢?

顏頤壽道:“黃公公,現在是否要將楊、朱兩位翰林叫來對質?”

黃錦道:“叫朱翰林來吧。”

“對。”

顏頤壽一想,有道理,柿子要挑軟得捏,直接把楊慎叫來顯然不行,那是打楊廷和的臉,自己這個刑部侍郎還想不想在朝廷混了?那就讓朱浩來,也不見得就是問罪,但至少當面對質,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