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管中窺豹

當張佐帶著口大箱子,見到唐寅和朱浩時,朱浩正在安排人手給宅院掛匾額。

“思賢居?何意啊?”

張佐擡頭看著,好奇問道。

唐寅道:“都是朱浩搞出來的名堂,說是以後這裏多一點賢能之人,誰知他要做什麽……張公公裏面請。”

將張佐迎到內院堂屋,卻見擺設與之前大不相同,擺了六七張長條桌,好像書案一樣,每張桌子後面都有椅子,順帶有文房四寶和案牘等,駱安解釋:“朱先生說,這叫辦公桌。”

唐寅沒好氣地道:“書桌就書桌,非要搞那些花裏胡哨……也罷。”

因為婁素珍的事,唐寅有點小逆反情緒,最近一直跟朱浩頂著來。

張佐先將新皇請求朱浩出題考校貢士之事,當眾說了,房間內都是“自己人”,張佐也不怕事情泄露出去。

此言一出,駱安和陸松那邊倒沒什麽,畢竟這事兒跟他們無關。

唐寅卻臉色大變,咋舌不已,“嘖嘖,應考者出題自考,自古儒生,以你朱浩為第一!真是稀奇!”

朱浩道:“先生這是在嘲諷我啊……要不你去跟陛下說說,讓他收回成命?”

張佐陪笑道:“兩位莫要言笑了,朱先生有此等能力,值得信賴……唐先生你說是也不是?”

唐寅無奈嘆息搖頭,大概是感慨命運之不公,為何自己當年就沒這待遇?而朱浩就可以在科舉場上無往而不利、平步青雲?

“他是有此能耐,不敢想,也不敢比……”

唐寅都快自暴自棄了。

等張佐再將朱四送來的箱子打開,唐寅更是目瞪口呆,皇帝居然讓朱浩來批紅?還要以皇帝的筆跡?

那朱浩豈不成了……比宰相權力還要大的人物?

朱浩拿出一兩份奏疏看了看,並非都是緊要的政務疏,但每一個裏面都附有內閣的票擬。

朱浩道:“張公公,在下何德何能,敢攬下陛下和司禮監的活計?此等事還是不要找我為好。”

張佐面色間多有無奈,懇求道:“近來陛下勤於政務,每日只睡兩三個時辰,但這些上奏依然堆成小山一般,全不見消減,而且其中不是每一份奏疏都言之有物……也是咱家沒什麽能力幫陛下分擔壓力,多數時候都是票擬什麽,只能照搬,陛下覺得,大明都快被內閣操控了……”

一句話就說出朱四會將奏疏送出宮來交給朱浩朱批的原因。

無論是張佐,還是想大有作為的朱四,在處理政務能力上水平都太過一般,他們從來就沒有打理一方的能力,更別說是整個大明天下這一盤大棋,真就是奏疏上所有的字都能看懂,卻沒法給出一個比內閣更好的意見。

做一點不痛不癢的修改,卻還是照搬內閣票擬,這讓朱四逐漸產生一種無力感。

而張佐更是如此。

張佐本身讀書就不多,論能力連唐寅也頗有不如,上來就當司禮監掌印太監,能做出什麽成績來?

張佐連區分這些奏疏中哪些重要,哪些不那麽重要,都很費勁。

最後朱四做出一個看起來極其荒唐,在其眼裏卻非常正確的決定……

讓朱浩來朱批,采用皇帝的筆跡。

如此一來,總不至於處處都受制於內閣吧?

唐寅本來想消遣兩句,但聽了張佐的訴苦,立即明白過來,從皇帝到司禮監掌印太監,都不好當,初來乍到的確可以通過朱浩的指點在人事任免方面掌控一定主動權,可處理政務則因水平有限,又苦於宮墻束縛,朱浩和唐寅自身都沒法入宮幫忙參詳,處處受制於人。

“朱先生,唐先生,您二位請多擔待,再便是朱批時有什麽訣竅……也請賜告,咱家感激不盡……”

張佐的意思是,多教教我,這樣我就不用來麻煩你們了。

唐寅微微眯眼,神色有些促狹。

皇帝把批紅這麽大的權力都交給朱浩,還讓我們指點?最好你一輩子學不會,以後全指望朱浩來搞定。

……

……

入夜後,張佐和唐寅等人喝酒去了,留下朱浩一個人吭哧吭哧批閱奏疏。

也是張佐自覺羞愧,說是來跟朱浩學習,但也要看朱浩是否肯教,再就是批閱奏疏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學會,涉及到太多的學問,若能把朱浩的本事全學回去,等於是重塑人生。

嘴上說學習,身體卻很誠懇,唐寅叫喝酒,張佐心癢難耐,當即就應承下來,同去飲酒的還有蔣輪和陸松等人。

二更天時,唐寅才回到辦公室。

朱浩擡頭看了他一眼:“張公公人呢?”

“他喝得倒是不多,但身體撐不住,說是先去歇會兒,等你批閱結束把條子整理好,他趁天亮前帶回皇宮。”

唐寅看了看幾乎快空了的箱子,問道,“進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