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機密會議

四月底。

眼看就要到範以寬離開興王府的日子,這天晚上朱浩正常在王府西院宿舍居住,寫他的本子,陸松過來通知,來日朱浩得陪同世子朱四一同前往朱祐杬的書房,興王有事相商。

這兩天朱浩都沒看到唐寅,心裏腹誹這老小子不知道去哪兒逍遙快活了,範以寬上課倒是很勤快,發揮他最後的光和熱。

以朱浩估計,如果範以寬走了,要是唐寅不能每天堅持到課堂上授課,而新教習可能要拖一段時間才來,那在此期間王府大概率會讓他這個伴讀給世子上課。

第二天一早,唐寅親自前來,帶上朱浩往王府內院。

“唐先生可知今日要說何事?”朱浩問道。

唐寅搖頭。

他也是臨時被通知開會,有些心不在焉道:“朱浩你不是善於分析人心嗎?你認為呢?”

朱浩這次顯得很謹慎:“如果是世子課業問題,興王通知一聲就行了……或許是王府內有什麽大事發生吧。”

不是每件事朱浩都好預測,合情合理的事可以推算出來,而眼下興王府上上下下看起來都很正常,唯一會產生變故的就是範以寬的離開,但朱浩又感覺不是為世子課業之事,這就讓他覺得怪怪的。

……

……

兩人到了朱祐杬書房。

此時袁宗臯已帶著朱四抵達,等了好一會兒朱祐杬才在張佐陪同下出現,如此一來等於是六個人的內部會議,除了王府目前的“四巨頭”外,多了朱浩和朱四兩個孩子。

朱祐杬做了開場白:“今日讓張奉正談談地方官府之事……世子,你聽一下。”

唐寅聞言不由看了朱浩一眼,又讓這小子猜對了,不是為範以寬走之後誰來上課的問題,更好像是臨時給朱四開的課堂。

張佐行禮後說道:“地方知州張也錚到任月余,接手地方事務後,明顯……與之前的鄺知州有所不同……”

唐寅好奇問道:“有何區別?”

張佐道:“之前與盜寇一戰,朝廷給地方的賞賜不少,基本被他中飽私囊,到任後更是以交通要隘修築堡壘防賊之名,讓士紳積極納捐軍糧物資,等錢糧到手,卻遲遲沒有開工的跡象。

“另外,今年漢水河工款項似乎也未正常下發,卻通知城中大戶,說是要為當今陛下千秋節籌備貢品,再次讓各家納捐……”

此消息一出,袁宗臯瞥了唐寅一眼。

沒有太過意外。

大明官吏也就表面清正,像鄺洋名這樣不算清官也不是贓官的,稍微貪墨那麽一點,已經算是難得的好官。

張也錚作為逢迎朝中奸佞而得勢的小人,到了地方後自然想的是搜刮掠奪。

本來沒什麽,大明地方上這樣的官員並不缺乏,只是吃相……剛到任就這麽明目張膽地撈錢,幾乎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還是讓人有些猝不及防。

尤其興王府本身就屬於超脫於地方官府的存在,面對此等劣官,更有一種被人欺辱到頭上的感覺。

朱祐杬嘆道:“我未曾料到,朝廷竟委派一個劣跡斑斑的官員來接替鄺知州,卻說鄺知州協助興王府剿滅盜寇之事上,還是出了不少力的,才能有目共睹。”

袁宗臯順著朱祐杬的話說:“目前看來,這個張知州到了地方,不施仁政,嘴上全是為了地方百姓,每出一個政令卻都是為搜刮民脂民膏,必然有所憑仗。只怕此等事上報,因其有朝中奸佞撐腰,多半無疾而終。”

此話一出,算是奠定一個基調。

就算張也錚貪贓枉法,興王府看在眼裏,氣在心裏,也別去鬧騰,否則只會反噬己身。

這也是袁宗臯一直推崇的儒家中庸思想所致,興王府要在這麽一個世道安身立命,明哲保身很重要……

“咳咳咳……”

這邊正商議事情,朱祐杬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張佐趕緊過去幫忙拍打朱祐杬後背,盡力讓朱祐杬氣息平順過來。

朱四一臉關切地問道:“父王,您沒事吧?”

朱祐杬咳嗽良久才緩過氣來,一擡手阻止兒子近身,吩咐道:“我沒事,繼續說吧。”

張佐道:“照理說,州衙施亂政興王府不該袖手旁觀,但最近襄王府屢屢為田土之事與我王府鬧出紛爭,或許真應如袁長史所言,先把地方事務放到一邊,安心解決跟襄王府的宿怨……”

襄王府一系,乃明仁宗第五子朱瞻墡一脈,到如今已算是標準的皇族旁支,距離皇位繼承人順位已經很遠。

但因為襄王府地處安陸州北邊的襄陽,作為近鄰,雙方在田土方面時常鬧出一些糾紛,比如說襄王府跟興王府間曾在弘治末年,為了田土之事爭執不休,最後還是孝宗出面,把有爭議的土地劃給興王府,事情才算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