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反應

當天下午。

袁宗臯去過州衙,回來後單獨請見朱祐杬,連張佐都沒叫。

書房裏,袁宗臯詳細把自己在州衙聽到的情況,如實告知朱祐杬。

朱祐杬聽完後面色凝重。

“……袁長史,湖廣地界盜匪一直都有,為何此番卻說那盜匪是沖著我興王府來的?前來州城刺探消息的細作的供述,可信嗎?”

原來巡檢司抓獲幾個進城刺探消息的細作,從中竟有盜匪頭目,嚴加拷問下得知,說是流寇即將進擊安陸州,目標竟然是興王府在城外的王莊。

朱祐杬當然覺得這消息太過扯淡。

再怎麽說,興王府也是皇室宗親,手下有王府儀衛司這一正規武裝力量,你一群賊匪就敢找王府的麻煩?

活膩歪了吧!

袁宗臯嘆道:“在下之前也不相信,但見到鄺知州本人,看過案牘後才得知,賊匪乃是自江西流竄而來,明顯跟南昌府的……寧藩,過從甚密。”

“嘶。”

朱祐杬吸了口涼氣。

一般的毛賊,別說針對興王府,就算面對普通縣衙都要撒丫子逃命。

但這次情報顯示威脅安陸州安危的賊匪,背後竟有寧王支持,膽氣自然絕非一般小毛賊可比。

“興王,在下說句不中聽的,伯虎人在興王府,雖然從未對外宣揚過,但他居安陸一年有余,之前還曾回鄉省親,難免不會被寧藩盯上……寧藩不敢明著與我興王府作對,但若以陰謀詭詐手段生事……”

袁宗臯說出個很現實的問題。

興王府不在江西地界,跟寧王風馬牛不相及,照理應該相安無事。

可問題是,興王府跟寧王府卻因唐寅而產生過節。

唐寅從南昌城裝瘋遁走,很可能知道寧王謀反的一些內幕,這廂卻被興王府收留,在寧王看來,你丫分明是不給我面子。

明面上我不能把你興王府怎麽著,但指揮一些跑腿的賊匪,流竄至安陸州鬧事,順帶劫掠一下王莊,讓你興王府不得安寧之余,順帶打擊一下你的經濟命脈……這對寧王府來說不難。

朱祐杬皺眉道:“袁長史,你之前曾做過分析,唐教習可能知曉寧王府謀逆內情,你看這件事……是否有必要向朝廷檢舉?寧王府敢以盜匪生事,若此時再行容忍,會否太過怯懦?”

以往興王府不想理會寧王府在江西幹嘛,但現在人家都欺負到自己頭上來了,若還是一味回避,豈不是太過示弱?

世人又會如何看待興王府?

袁宗臯卻搖頭:“袁某曾於江西任差一年,體會頗深,那寧王善於收買和蠱惑人心,朝中更是廣結奸佞,即便江西監察禦史和各級衙門,已多番跟朝廷檢舉寧王不法之事,都被其巧言令色遮掩。

“本身我興王府便與朝中關系不睦,若被那幫奸佞反誣,說我王府無事生非,有不臣之心的話……”

朱祐杬眉頭緊鎖。

即便袁宗臯不說下去,朱祐杬也意識到,這位老成持重的王府長史,一向主張就是與朝中人員隔絕往來,明哲保身,蓄勢待發。

以往低調也就算了,問題是現在寧王府已快要騎到自家頭上拉屎拉尿來了,難道還要往後退卻?

袁宗臯道:“興王,以老朽所見,眼下得趕緊組織人手完成春耕,各處村寨加強守衛,一旦賊寇襲來,及時應對……另外,城外王莊裏那些老弱婦孺,應早一步遷至城中安頓。”

朱祐杬搖頭:“城裏屋舍有限,哪兒有那麽多地方安置?”

袁宗臯笑道:“不是有朱浩嗎?”

“嗯!?”

朱祐杬從未想過,這種事居然能跟朱浩扯上關系。

袁宗臯一改之前凝重面色,微笑著說道:“黃藩台內弟蘇熙貴蘇當家,在本地有一些產業,此事可以向其求助,若黃藩台關心安陸盜亂,體諒興王府難出,無須正式出兵,只要稍微調動兵馬,造勢一番,賊寇必不敢猖狂。

“再者,朱浩與他母親經營塌房生意,家產頗豐,在本地或有閑置屋舍可借與興王府一用。”

顯然袁宗臯不清楚朱娘母子底細,還以為生意做得很大,手下產業也多。

卻不知朱娘怕被朱家人惦記,就算置辦田產也都在城外,至於宅子就只有那一套老宅,其他則是朱浩暗地裏購置的房產,從未對外公開過,要安置下王莊遷居城內的老弱婦孺,明顯沒那實力。

朱祐杬卻欣然點頭:“那此事就交由袁長史處置。”

……

……

之前王府長史司因為張景明和袁宗臯兩個老大不在,被承奉司壓了一頭,袁宗臯回來後跟張佐的內鬥中又以失敗告終,使得近來長史司頹勢盡顯。

這次通過盜亂之事,袁宗臯決心拿回權柄。

張佐只擁有王府倉儲、大賬的控制權,而城外鬧匪寇,需要跟官府溝通,人家袁宗臯進士出身,去年又做了一年江西按察使,官場人脈極為豐富,跟地方上交涉再方便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