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低調的意義

興王府，書房。

朱祐杬正在跟袁宗臯、張佐商議王府事務。

本來只是談及年初王府土地耕種之事，但臨時張佐有要事稟告。

“……頭年裏，王府為朝廷造的一百個望遠鏡，據說在西北一戰中，起到極大的作用，陛下大加稱贊，於朝堂上議定西北禦敵大功，將興王府列入一等。”

張佐很高興。

雖然在望遠鏡生意上，他沒賺到錢，最後還吃了點虧，但至少這件事為興王府立下功勞。

此事本該由袁宗臯告知興王，但奇怪的是，這次袁宗臯沒有收到朝中任何風聲，反而是之前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張佐消息靈通。

朱祐杬搖頭輕嘆：“有功勞未必是好事。”

張佐笑道：“因為年前咱不但提供了望遠鏡，還分批提供糧草輜重，主動為君分憂，朝中清議對王府風評極佳，據聞連閣老和六部大臣都對興王府稱頌有加，說興王府有身為皇家人的擔當。”

朱祐杬聞言，臉色稍微平和了些，望向袁宗臯問道：“袁長史，你認為此事有問題嗎？”

袁宗臯道：“興王為何不問問伯虎的意見？此等時候，若是他不在的話……”

這會兒袁宗臯很在意王府權力平衡，之前在跟承奉司的爭鬥中，長史司落了下風，若是把唐寅擡出來，讓其跟自己聯手的話……對付張佐便多了幾分把握。

張佐笑道：“先前去找唐先生，告知其已出王府，估摸是有私事處置，遲些時候便會找人詢問他的意見。”

袁宗臯這才知道，原來不是興王沒有傳見唐寅，而是沒找到人。

這說明興王對唐寅真的很看重。

“袁長史，說出你的意見便可。”朱祐杬催促。

袁宗臯面色變得嚴肅起來：“以老朽看來，即便此事上王府有些冒頭，於大局或有不利之處，但只要王府贏得朝中文臣武將的信任和支持，便是最好的回報。”

朱祐杬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顯然這是他想聽到的答案。

張佐笑道：“袁長史的話，說到咱家心坎兒裏去了，為朝廷做事，本是臣子本分，不應求回報，但也不能總是付出沒有回報吧，付出一點還擔心被人說別有用心，換誰也受不了……那些閣老部堂並非不講理之人，自然清楚咱王府的付出，就連都督府的勛貴也都在稱頌興王您呢。”

“哈哈。”

朱祐杬難得臉上展現笑容。

袁宗臯看到朱祐杬跟張佐間臉上呈現寬慰之色，甚至帶著那麽幾分得意，心下隱憂頓起。

可此等時候，他什麽都沒說。

……

……

袁宗臯在書房見過朱祐杬後，跟張佐一起離開，出門後便分道而行。

表面上保持禮數上的尊重，但私下裏怨懟還在，袁宗臯當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唐寅。

到了唐寅暫居的東院居所，等了許久，才見唐寅回來。

“伯虎，你這是去了何處？”

見禮後，袁宗臯笑著問道。

唐寅道：“涉及一點私事，不知袁先生有何指教？”

袁宗臯本想跟以往那般，跟唐寅東拉西扯一會兒，順帶問上一問唐寅這個異鄉客在安陸能有什麽私事？可話到嘴邊……他還是改變主意，因為有些事在他看來迫在眉睫。

“伯虎，老夫想私下裏跟你談一些事。”

袁宗臯面色顯得很慎重。

唐寅點點頭：“願聞其詳。”

……

……

唐寅所住小院，袁宗臯把去見朱祐杬的事說了，提及過去這一年多時間裏，王府做的一系列事情，因此在朝中威望及口碑急速提升等等……

“伯虎，對此你有何看法？”袁宗臯問道。

唐寅看出一些苗頭，袁宗臯特別提到興王跟張佐的看法，既然對方單獨來問自己的意見，那就說明袁宗臯不贊同興王跟張佐這種相對樂觀的心態。

“王府完全沒有必要在此等事上表現得太過突出。”

唐寅說出自己的觀點。

袁宗臯皺眉：“王府之前受朝廷冷落，源自陛下無子嗣，以及朝中一些人非議，你為何認為，王府不該冒頭呢？”

唐寅心想，你這是明知故問吧？

這算是對我的考試麽？

還是說想拉我進你的陣營？

“其實是這樣的，在下認為，陛下有無子嗣……並非臣子應該關心的問題，即便有人對興王府頗有微詞，以為就此生出不能有的心思，也跟興王府無關……當下興王府更應低調處置，朝局風平浪靜，對興王府反而是最好的結果。”

唐寅有些話不好意思說出來，但袁宗臯卻明白是怎麽回事。

興王府中有著皇位第一順位繼承人，相當於皇儲，所以才會被朝廷中人關注，有好事者想以攻擊興王府來換取皇帝以及太後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