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新同學

夜深人靜。

寢室中只剩下朱浩一人。

京泓當晚沒有留宿王府。

近來朱浩反倒是習慣了晚上回王府,雖然現在入夜後他有三個選擇,那就是回家、王府或是實驗室,但以王府居多。

唐寅提著燈籠到小院門口時,身後傳來陸松的聲音:“陸先生來了?”

或許陸松也想來找朱浩,剛好在門口與唐寅碰上,寒暄兩句便自去了。

“陸先生,不早早休息,幹嘛到我這兒來?不怕被袁長史或張奉正看到,讓他們心生疑竇?”

朱浩開門把唐寅迎進屋。

秋涼了。

雖然尚未到寒風刺骨的時候,但入夜後朱浩會自覺地加件衣服,緊閉門窗。

入屋後唐寅坐下,隨便拿起朱浩寫的東西看了看,卻是一些看不懂的圖紙,朱浩還在用木尺比比劃劃,唐寅完全不明白朱浩所作所為。

不過就算不明白,他也懶得問。

“朱浩,如你所料,袁長史跟張奉正在興王面前,為賬目之事剛鬧過一場,賬目並沒有歸還王府長史司,繼續留在了承奉司那邊。”

唐寅算是來跟朱浩傳信。

朱浩點點頭。

沒太在意,繼續埋首畫畫。

“從內院出來時,袁長史對我說,讓我試著調停他跟張奉正間的矛盾,看來你的目的達到了。”

唐寅很感慨。

聽了朱浩的分析,去向張佐建言,最後袁宗臯和張佐間的矛盾爆發,自己瞬間就成為不可或缺的調解人,看來朱浩的計策實施非常成功。

朱浩搖頭一笑:“陸先生,袁長史的話你聽聽就得了,還真相信?”

“嗯?”

唐寅面帶不解。

你小子挑起袁宗臯跟張佐間的紛爭,讓我從中斡旋,使得我在王府中地位穩固……這不都早計劃好的麽?

朱浩道:“袁長史老奸……老而彌堅,大風大浪見得多了,跟承奉司太監首領起沖突,居然指望你去調解?

“荒謬透頂!袁長史這人,很清楚什麽人喜歡聽什麽樣的話,他讓你去調解,乃是為了安撫你,讓你覺得自己的存在有價值……或許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就是試探你的反應,看看你是否有在背後搗鬼。”

“啊?”

唐寅本來坐得好好的,此時好像屁股被錐子給攮了,倏地原地跳起來。

朱浩驚訝於唐寅有這麽大的反應,擡頭好奇打量:“很奇怪嗎?袁長史就是這麽個人,你以為你達到目的,或許就是他想讓你覺得陰謀得逞……究其根本,他是想試探一下。你現在來找我,若被他知道,他猜到的事只會更多。”

唐寅緩緩坐下來,面色沉靜:“朱浩,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得那麽工於心計,袁長史剛在興王面前折損顏面,照理說不會再算計旁人。”

“呵呵。”

朱浩對此只能報以微笑。

你唐寅平時看起來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麽關鍵時候又拎不清了?

不過也好,不需要你對政治有多敏感,只是利用你的名氣,再加上我的算計……咱倆在王府還是可以成為好搭档的。

唐寅嘴上說朱浩推算錯了,心裏卻不自覺承認朱浩的想法,因為自打跟朱浩從南昌離開後,沒有一件事不在朱浩預料內。

這就很讓人悲傷了……

“你備考如何了?”

唐寅岔開話題問了一句。

朱浩道:“陸先生,你不要沒事跟袁長史學,他就喜歡說一些拐彎抹角的話來試探人,咱倆還是坦誠些為好。”

唐寅沒好氣地道:“我問你學業,怎就成了拐彎抹角?明年你就要參加縣試,卻在這裏寫寫畫畫……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對你的人生有何意義?”

聽起來是關心,其實就是因為無知而發牢騷。

朱浩笑道:“陸先生,以你對我才學的認知,你覺得我的文章去參加縣試的話,最大的問題會出在哪兒?”

唐寅不想回答這種問題。

答案不言自明。

唐寅覺得,朱浩的才學遠在公孫衣之上,這也是他難以理解的地方,一個孩子寫文章怎會那麽老辣?

要知道朱浩學寫文章不過才半年時間,自己剛進王府時,這小子還在背四書章句集注呢。

“我現在去參加縣試,只要考官對我沒偏見,過也就過了,如果不過的話……那等以後再考便是,幹嘛要苛責自己每天寫文章?寫多了,反而容易掉進書袋子裏出不來……我年紀輕輕還想多做點有意義的事。”

朱浩為自己的行為找理由。

唐寅皺眉:“你做的這些就是有意義的事情?”

朱浩點頭:“只要能賺錢,那就有意義……這世道沒錢寸步難行,連王府都會為幾十幾百兩銀子斤斤計較,何況我們一家孤兒寡母?”

唐寅聽不進朱浩的歪理,在他看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朱浩不讀書就是不務正業。